程景知知道樂博的背景,徐代霏當着樂博的面揭短,讓他們做不成生意,下絆子就算了,隻怕她未來生命危險都是有的。
她把徐代霏往自己身後拉,握緊她的手,示意她不要再說。
“楚總,這是我們兩家公司之間的恩怨,就不耽誤您的時間了,希望不會影響到您的判斷。”
這是她從昨晚見面開始第一次完完全全地正視他,是社交禮儀最正常不過的注目禮,她隻注視他的眼睛,甚至都沒有察覺他戴着的耳釘正在燈光下閃着熱切的冷光。
她的注視沒有任何深意,隻是因為說話才産生注視。很快楚熠便發現這樣的注視同樣發生在任樂湛的身上,并伴随着溫潤如泉水般的聲音。
“任總,我想我們需要聊聊。”
話題被抛到任樂湛的身上,他以一個“額”字表達此刻無語至極的心梗,承上啟下成為回答:“好的,等我送完楚總……”
楚熠沒等他說完便給他劈下一道驚天大雷:“正好我比較有空。剛接手集團,還沒遇到過這樣的事,我也見見世面,看看任總是怎麼處理的,好讓我也從中學習學習。”
他挺拔地站着,成為大廳的中心。偏過頭去看任樂湛,見他發愣還善意提醒:“任總,您經驗豐富,看看怎麼處理比較好?”
任樂湛好歹也是打拼出來的,這種場合要是都看不清形勢也可以不用混了,眼下這位楚氏集團新的掌權人是鐵了心的要幫綠野。
他笑呵呵回答:“我哪有什麼經驗可以供楚總學習的,您這話真是太擡舉我了。這不過是我們公司的小事一樁,怎麼敢勞駕楚總親自過問呢。”
他伸長脖子看兩米外的西裝男。
“哎,那個小張,你領着徐小姐他們去财務室領一下尾款。”
剛剛趾高氣昂的那位瞪大了眼睛,正要詢問任總為什麼,任樂湛笑得寬和仁厚:“快去吧,别讓楚總和程總在這裡等着了。”
他隻能順應老闆的意思,帶着綠野這個項目的一行人去乘電梯。
大廳就剩下綠野的少許員工,忽然之間就空了許多。
程景知不準備繼續站在這裡,轉身走向沙發,安安穩穩坐下。員工見她坐下了,也都跟了過去。
大廳沙發還空着,楚熠也款步過去坐下,靜靜等着。
約摸十幾分鐘後,徐代霏臉上挂着勝利的笑容回來了,她眼神很亮,點頭示意程景知錢款已經拿到。
程景知見他們平安瞬間松了一口氣,又輕聲囑咐他們先回工作室,今天辛苦了早點下班。
徐代霏不放心她,擰着要跟她留在這,被她偏頭嚴肅的眼神給看得有些心不甘情不願,最後沒辦法隻好先帶着其他員工先走。
她作為老闆理應要向楚熠道謝,盡管這并非她的本意。
如今鬧得這樣難看,以後也不會再和樂博有任何生意往來,她也不會對任樂湛有任何感激的表示。
任樂湛似乎有自知之明,找楚熠讨賞似的:“楚總,事情解決了。耽誤您這麼多時間,真是對不住,您看您哪天有空,我請您吃飯賠個罪?”
楚熠意有所指:“任總這倒是處理得合理又漂亮,我學到了,吃飯就免了。”
任樂湛吃癟,咬牙忍氣吞聲,别的話倒是不好再說,隻好又說些場面話送楚熠和程景知出門。
楚熠的司機已經将車停在門口不遠處,任樂湛還想上前為他拉開車門,陳溫綸上前阻止了他的行為:
“任總,到這就可以了。”
任樂湛會意,尴尬笑了兩聲,拱手告辭。
程景知站在一旁目睹了全程,如今的楚總究竟是有怎樣的實力能令所有人都對他卑躬屈膝。
隻可惜,這裡面的人絕不包括她。
程景知待人走遠先開口道:“今天多謝楚總幫忙,日後有空一定請楚總吃飯。”
她從包中拿出昨晚未給的名片,遞過去。
白色硬卡片紙上印有簡單的花朵圖案,楚熠一眼認出來那是鈴蘭,花朵和葉片垂向黑色宋體字——程景知。
像是曾經的一切終于有了一個可觸碰的起點,楚熠懷着虔誠的心擡起手來,在距名片還有十厘米時,程景知拿着名片的手忽然拐了一個彎,遞向了站在楚熠身後兩步遠的陳溫綸。
陳助理立刻上前,用雙手接過名片,又退回原先位置。
程景知忽略楚熠僵在半空的手,抿唇提起一個公式化的嘴角。
“那不打擾,我先告辭。”
微風吹起她的針織衫衣角,在空中翩然起飛,她走得堅定而決絕,像一隻展翅的蝴蝶,未曾留下一絲痕迹。
楚熠看着她開着白色瑪莎離開,心中酸澀浮現,哽咽喉頭,右手往後一探,冷聲道:“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