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給随越一點反應時間,顧澤虬結的雙臂從她身側繞過,拉扯缰繩,一聲響亮的“駕”,指示馬兒撒開四蹄,往前跑起來。
随越想要嘗試騎馬,但自知不可能獨立駕馭馬匹,純粹隻想坐在上面,閑庭信步地走上一小段。
各個景區的騎馬項目一般都是這樣的。
她如何料想顧澤會坐上來,還快速給馬兒下了奔跑的口令。
連趙秀芝都驚了一小跳,在原地蹦起來呼喊:“喂!顧澤,你要帶越越去哪兒?”
顧澤怎麼會回應她?
兩車道的柏油馬路蜿蜒向前,顧澤顯然對自己的騎術了如指掌,肆無忌憚地讓馬兒一個勁兒狂奔。
眨眼間的功夫就把夫妻倆甩出了視線。
晚間八點左右的邊陲小鎮依舊光亮充裕,将落未落的日頭盡情迸射最後的盛大,豔烈色澤浸染大片天幕。
濃墨重彩的玫瑰色落滿兩人一馬,拉長的一雙人影漸行漸近,暧昧重疊。
随越初次跨坐馬背就是絕對速度,一顆心拔高到了嗓子眼。
耳畔呼嘯而過的清風同樣在強有力地撥動心弦,掀起前所未有的暢快。
齊巴爾鎮有國内唯一一條自東向西,注入北冰洋的額爾齊斯河流經,顧澤帶随越跑着跑着就穿過了人煙相對集中的村落,沖出滿目黃土的幹涸地帶,跑近僻靜河岸。
得到難能可貴的水流滋潤,沿路植被逐漸蔥郁密集,長勢繁茂的胡楊比比皆是。
顧澤操縱馬匹的速度徐徐減緩。
叫嚣着灌入耳道的風聲随之失勢,蓬勃的快感從頂峰下滑,随越更多的感受從騎馬這件事上轉移,挪向了他。
顧澤舉止蠻狠霸道,不容商議,卻恪守底線,沒有實質性地貼上随越一星半點。
但他身形高大,不止粗實一圈的緊緻雙臂禁锢在她一左一右,彼此衣料似有若無地摩擦,和整個人被他圈進懷中沒多大差别。
一樣能切實感受到他洶湧膨脹的男性荷爾蒙。
顧澤衣衫上那股像是經由暴雨沖刷,帶走一切雜塵的草木香淩冽逼人,相伴擴張,嚴絲合縫地包裹、侵略随越。
随越頃刻陷入另外一種不同凡響的緊繃,面紅耳赤。
須臾,顧澤讓棗紅色的大馬停在無人途徑的馬路中央,随越雙腿夾緊馬肚子,僵硬身闆,紋絲不動地呆坐。
隻盼顧澤快速下去,她好脫離他漫天掩地的灼烤氣息。
然而随越默默等了半天,發現顧澤沒有挪動的打算,就連圈在她身側的雙臂都沒有松懈。
随越等得心慌,赧然地咬咬牙,出聲提醒:“你下去。”
顧澤仍舊不動,腦袋略微偏向她頸邊,極盡頑劣地抛出問題:“我憑哪點聽你的?”
随越認識他之初,孤零零跟随他穿梭在阿勒泰的各色風貌,深刻了解過他的我行我素,全無協商餘地。
當時她對他所知甚少,沒生出多少駭懼,現下卻是忐忑。
顧澤好像又朝她傾身些許,低沉語氣令人不寒而栗:“你和我還有關系嗎?”
随越裸露在寬松圓領外圍的半截鎖骨又被他滾燙的氣息燎過,連帶着那股他要張開獠牙,撕咬上來的壓迫感。
随越纖瘦的身子被他半包半攬,恍若被遏制了咽喉,心頭一陣接一陣發緊。
她愠怒地呵斥一聲:“顧澤!”
顧澤偏頭朝她盯去,那張不足巴掌大小,素白的臉蛋快要漲成豬肝紅,細密卷翹的眼睫撲簌簌扇動,粉嫩軟糯的唇瓣輕微張動。
顯而易見氣急了。
于是,顧澤如了她的意,雙手一松,毫不留戀地下了馬背。
他這一走,溫度炙烤的馬背瞬時清涼不少,随越挺得筆直的腰闆塌下去,偷偷摸摸長舒一口氣。
總算是自在了。
不過很快,随越發現了一個同等嚴峻的問題,她要怎麼下去?
總不能一直坐在馬背上吧。
揚鞭策馬,長風呼嘯的确豪邁盡興,痛快淋漓,但馬背和馬鞍各有各的堅硬粗糙,坐久了,硌得她雙腿内側生疼。
這匹成年大馬太過健壯,馬背離地一米多,随越一個人待在上面都發怵,唯恐它任性亂走,把自己颠簸到地上,更不要提獨立爬下馬背。
而她一望同行的顧澤,他長腿快速邁動,已然跨出了馬路,大步流星走向清澈倒映斑斓晚霞的額爾齊斯河。
随越咬緊後槽牙,壯着膽子嘗試幾次自己下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