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飽喝足後犯困，一覺醒來才晚上八點多，起床坐在沙發上發呆，給自己找點事做，唉，沒有手機互聯網的世界就是無聊。
“扶朕過去看看，今晚寵幸哪位愛妃好呢？”
允貞一個人自言自語，眼睛在書櫃上來回掃蕩，晦澀難懂的文言文不讀，名字太長，根本記不住外國人名的小說，也不愛看。
《娜拉走後怎樣》
娜拉，好熟悉的名字，哪本小說女主。盯着發了會呆，抽出來打開。
“易蔔生《玩偶之家》，高中名著必讀推薦之一，腦海思索，隐約記得大概是一個女人出走離家的故事，具體為什麼出走，想不起來了。
順便看看有沒有《玩偶之家》，走走停停尋找，沒想到還真有，伸手從書架上翻下來。
“現在我隻信，首先我是一個人，跟你一樣的一個人--至少我要學做一個人。”
“我是我自己的，誰也沒有權利幹涉我的事情。”
“她竟覺悟了：自己是丈夫的傀儡，而孩子們又是她的傀儡。”
“女人要想自由獨立，首先要實現經濟獨立，經濟自由。”
眼前的一句句醍醐灌頂，振聾發聩，内心久久不能平靜。
想要錢，就自己去掙。想要自由和有尊嚴，那要有安身立命的技能去賺錢養活自己，否則，談何走出去，又能走多遠，一切都成了無稽之談。
因為醫鬧救了趙聞笙一命，現在的她，像一隻寵物，幾乎什麼都不用幹，在趙府吃好喝好，可是這樣的好日子，麻痹虛無的舒适區，又能維持得了幾日。
等時間長了，他還會待她如此，怕是一廂情願。這亂世之中該如何自救，保全自己，錢很重要，無論在哪個世界，哪個年代。
要想離開趙府，首先要有錢，可這錢又該去哪掙？在民國年代，沒有電腦的辦公室，想幹自己工作，賺錢更是無稽之談，内心有種太監上青樓的無力感...
“蘭，在看什麼書呢，這麼入神，連我進來這麼久了，你都沒發覺。”
一道缱绻又疲憊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趙聞笙随意松了襯衫上的領結，在她身旁放松地半躺下來。似乎覺得被眼前人冷落了，帶着怨氣的俊朗眉眼，就這麼毫不避諱地看過來，還沒等對方開口答複，他又接着道：
“我剛準備回房休息，這麼晚了，卻看見這裡還亮着燈。”
“難道現在很晚了嗎？”
她扭頭看了下牆上的西洋複古擺鐘，竟然晚上十一點多了。不知不覺看了這麼久，有種廢寝忘食之後，精神恍惚的時光穿越感。
“不是聞笙你說的，今晚等你回來嗎，我不知不覺就。”
“抱歉，我有事耽擱了，還以為你早就休息了。”
“沒關系，你也遲到了。”
......最怕空氣莫名安靜。
“哈哈哈哈哈。”
“很好笑嗎，大少爺？”
她不明所以地問。
即便是受過西洋的“人人平等“新式教育”的留學生，骨子裡還是流淌着舊式世家門閥的階級觀念，明明不過是平常交流。
“你怎麼又叫回去了，是我的名字不好聽，還是很難喊呢。”
“不是，我沒有這個意思。”
《玩偶之家》的當頭一棒，讓人清醒不少。寄人籬下的丫鬟，你我就是個領導和下屬的關系。對此，沒辦法平等起來，除非不再是你家丫鬟，或許我就能和你平等交談。
即便現在可以假裝毫不在意，但我不能無視現實情況，一個打工仔想不開，想和自個領導親近啊。
“你還能拿出那日救我的勇氣，重新面對我嗎？”
“我....”
她無言以對。
“算了，日後慢慢來吧，抱歉，是我吓到你了。”
“我隻是怕不小心招惹你生氣。”
“并沒有，正相反，你的每一次回答都出人意料。說真的，我第一次遇見像你這樣的女孩子，有時候我真的很好奇，你的小腦袋瓜整日裡到底在想什麼。”
“别好奇，好奇害死貓，小的我還想多活幾年狗命，好好伺候咱大少爺長命百歲，兒孫滿堂，我還不想被人解剖，謝謝。
趙聞笙情不自禁地伸出了一根手指頭，戳了戳眼前裝可憐的小腦袋瓜，溫柔的溺死人眼神，開口道。
“謝謝你。”
“為什麼，這麼突然？”
“就像現在的你，還在堅持逗我笑。”
“......”
醫院的工作實在太過繁忙，為了每日按時下班回家，趙聞吃完午飯，甚至犧牲了午休時間，一整天腳不着地連軸轉，身心疲憊得很。
而身上積壓的所有壓力，就這麼被眼前的她三言兩語，輕輕松松化解，他活了這麼多年，從未有過的體驗和感受。
他又忍不住轉而捏了捏眼前女孩的臉頰，笑着搖了搖頭，伸手拿起了剛放在台幾上的書，面上驟然一頓，爽朗笑聲戛然而止。
“你已經看過《玩偶之家》了？”
他額頭上的碎發遮住了眉眼，眼裡的情緒看不分明，突然發覺似乎從未，真正地了解過她。
“嗯。”
她實話實說地，毫不猶豫點頭承認。他怎麼突然安靜下來，《玩偶之家》算不上是什麼禁書吧，更不是小黃書，這是她不能看嗎？
還是說，趙聞笙有潔癖，他介意别人随便碰他的書？正當不知道怎麼開口打破僵局時。
“你。”
“诶？”
氣氛莫名嚴肅，讓她不敢回應，而是先默默擡眼打量他的一舉一動，生怕惹他不悅。
“如果你是《玩偶之家》的女主角娜拉，你會作何選擇？”
他面色凝重地說，說完卻笑意盈盈地看着她，期待她的答案。
“ 我？”
這是什麼奇奇怪怪的問題。
“你也會——選擇做出走的娜拉嗎？”
“嗯？”
趙聞笙一臉認真，挑眉催問道。
頓了頓，好一會都沒答複。剛看完還沒來得及深思。
“請你好好回答我。”
他語氣中帶着些命令口吻，有些強硬，和剛才的他簡直是判若兩人。
“我沒仔細想過，這才剛看完....”
不對，她的答案，對他來說很重要嗎，為何如此催促她。
“不是，娜拉不是已婚婦女麼，而我...”
而她隻是一單身狗，她和娜拉之間有什麼可比性嗎，突然内心一緊，允貞面色凝重地看着他，心底冒出一個莫名其妙的念頭：他這是不是也把她當做了所謂的——玩偶？
雖然他隻是在做一種假設，讓人頓時不是滋味，到底是她想太多，太敏感了，還是他純粹隻是突發奇想的随意探讨，内心思緒一團亂麻。
“很抱歉，我剛才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