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是秦歡頭一回坐這個年代的汽車，車裡嘈雜極了，擠擠挨挨地坐着人，整個車身裡彌漫着汗味兒、汽油味兒，還有誰帶的包子的味道，各種味道夾雜混合，香的臭的都有，難聞極了。

秦歡忍不住屏了屏氣，隔離開車裡難聞的味道，随後又被汽車的突然起步晃得惡心，頓時破功，吸進去一大股韭菜味兒。

車輪子下面的路也是坑坑窪窪的，一路上，這颠簸感就沒停過。

還好秦歡早上吃得不多，而且每個人上車的時候還發了個塑料袋，不然秦歡真怕自己吐到車裡頭。

秦歡的座位靠窗，她把窗戶打開了一些，透了些新鮮空氣進來，緊緊靠着窗戶吹風，這才感覺好些。

一路上晃晃悠悠，秦歡卻也不敢睡過去，畢竟自己貼身的兜裡還帶了厚厚的票子呢，必須得時刻警惕着才行。

現在的治安可沒那麼好，車上甚至都沒有安裝攝像頭，要是一不小心眯過去，身上的錢票被厲害的扒手都摸走也不是不可能。

秦歡上輩子是看過反扒視頻的，自然曉得這些靠當扒手吃飯的人技藝有多麼高超。

一路上，秦歡忍受着車輛裡糟糕的氣味和不斷的颠簸，好不容易才挨到了下車，而這時已經到了半下午了。

秦歡在車上就隻簡單吃了兩塊餅幹，剩下的餅幹也沒胃口吃，肚子早就空了，現在委屈地咕噜噜亂叫，彰顯着自己的存在感。

饒是已經被車輛裡的感受弄得沒什麼胃口，但那緊縮的胃還是告訴秦歡，她得吃一些東西了。

開了這麼久的飯店，秦歡也想去嘗嘗其他地方飯店的口味，現在交通不便利，隔了一個縣，吃食也變了一個樣。

踏上了縣城，秦歡先找人問了路，找了個國營飯店吃飯。自從政策放開之後，私立飯店和林林總總的小吃攤冒出來，或許是因為有了競争，國營飯店的服務居然好了不少，至少服務員現在不會冷着臉了，見秦歡進門，便笑着遞上了菜單。

秦歡點了店裡的招牌，又點了個炝炒時蔬。

這個飯店的廚師顯然也是有一手的，招牌的涼拌雞塊的調味很奇特，有股子木姜子的香氣，一點都不落俗套。簡單的炝炒青菜也鍋氣十足，蒜蓉味兒濃郁，還能嘗到蔬菜的鮮味兒。

還有那贈送的一碗骨頭湯，顯然也是費了功夫的，白如牛乳，濃醇可口，不知炖了多久。而且裡頭還放了一筷子米粉，爽滑彈牙，好吃極了。

秦歡心底忍不住贊歎，看來這世上的能人還是多啊，随便找的一家國營飯店，居然都有這樣的手藝。

看來自己也得有一些危機感了，可不能落在後頭。要把鋪子好好發揚光大才是。

吃飽喝足之後，秦歡便找服務員打聽了食品廠的地址，一路走一路問，摸索着來到了食品廠。

這家食品廠比自己縣城的食品廠看着可氣派多了，畢竟是這個縣最大的一個廠子，也是他們縣的經濟支柱之一。

秦歡找保安通報了一聲，聽說是來談訂單的，保安直接把銷售部的員工帶過來了。

這銷售員穿着一身白色的襯衫，修長的長褲，鼻梁上架着一副金絲眼鏡，看着可專業了。

雖說秦歡穿着樸素，渾身上下也沒帶什麼首飾，但那人也沒有小看了她，而是挂起了标志性的笑容，“同志，你是來定咱們廠的什麼産品？米粉還是粉絲？”

秦歡直截了當地說出了自己的需求，那人便笑着帶她去看貨了。

一邊走，一邊問她住在哪裡，大概要定多少貨，需不需要送過去。

秦歡一五一十地說清楚，隻說自己這次不會定太多，等後面事業有起色了才會大批量訂貨。

等秦歡透了底，那人卻臉色一變，也不在前面引路了，而是退過來和秦歡一起走。

“既然定得不多，為啥不直接在供銷社買呢？咱們廠的東西，你們縣城也有。”

秦歡知道，這人怕是看不上自己要訂的那點量了。

她也沒有勉強，而是停下步子，認真地說：“我隻是來看看你們廠的環境，我至少要保證我們店的用料安全衛生，這次隻是試一試你們米粉的口味，要是合适，以後自然會細水長流地訂的。既然你不想接待我，那便換一個人來和我談吧。”

眼看着秦歡冷了臉色，那人也挂不住面子，狠聲道：“好，那我換個人來伺候你！”

很快，便換了一位女銷售員，看着格外年輕，梳了個馬尾辮，還帶了一朵黃色的發圈，估計是剛進廠子沒多久的新人，正是熱情最飽滿的時候。

“妹妹，我來帶着你看，那人沒眼色，您别和他置氣。”

秦歡很意外，沒想到這姑娘看着年輕，口氣卻這麼穩重。

“好，你帶我去看吧。隻是我先說好了，這次的量定的不多。要是你們廠的産品好，我以後會長期下單的。對了，你們廠子的電話号碼有嗎？我記一下。”

秦歡一邊說，一邊從手提包裡掏出了自己的備忘筆記本。

銷售員姑娘一邊帶着秦歡往前走，一邊把工廠的電話号碼念了一遍。

秦歡細心記下，又重複确認了一遍，這才把筆記本收進包裡。

銷售員姑娘先帶着秦歡看了一眼工廠的成品幹米粉。

秦歡上手摸了摸，這米粉烘得足夠幹，也有一絲韌勁兒，聞來米香也很重，想來是上好的米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