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莊璐萱再換好衣服下樓,盛泷一依舊維持着那副氣定神閑逗弄小動物的姿态。
單看這場景,他真的跟個盡職盡責的陪玩沒什麼兩樣。
任勞任怨地送上門,還在雇主眼皮子顧不到的地方兢兢業業,甚至連工資都沒得拿。
見莊璐萱盯着,他也不尴尬,反倒像是主人家,流暢且自然地點了下沙發,問她,“坐嗎?”
不得不承認,盛泷一優越的身姿和骨相難尋。
即便落座,小腹也擠不出一絲贅肉,隔着襯衣依稀能瞥到勁窄有力的腹肌輪廓。
莊璐萱沒想亂看,目光隻是不自控地去瞄被她染濕的胸口,又因被他指向沙發的手掌吸引了注意,而這之間空間原本就隻有那麼大一點兒。
她視線略微偏開,手裡東西一股腦往男人身上丢,“給你。”
一條嶄新的毛巾,鸢尾花般的淺紫色,怎麼看都和盛泷一這麼個大男人不搭調。
他略有點懶散,意味不明地擡擡眉梢,“這是?”
莊璐萱将眼神避開他的胸口,摸了摸鼻子,“新的。”
下意識去看男人,見他還看着自己,又小聲補了句,“給你擦衣服用的。”
盛泷一側眸掃了眼害羞小狗,輕聲笑,“你再晚一點給我,這衣服就自然風幹了。”
“……”
莊璐萱輕咳了聲,岔開這話題,“你的衣服,我洗幹淨還給你嗎?”
女生不遠不近地坐在盛泷一旁邊,中間隔着一隻小狗。
她還沒剛一坐,像是周邊空氣被遮擋而不暢,小狗跳下沙發搖着尾巴奔其他地兒去了。
轉瞬間又隻剩兩人并排。
盛泷一斜身,揚了揚手裡半大的布料問,“那這條呢,我也洗幹淨還給你?”
“不用了”,莊璐萱掃一眼,嘀咕,“送你了。”
盛泷一眼眸在莊璐萱身上掠過,笑了下,“還挺大方。”
“衣服也送給你了”,盛泷一繼續說,“當做同樣的回禮。”
莊璐萱眸光微閃,慢半拍意識到他的詢問實則是将主動權遞給了她。
問她要不要,再決定他要不要。
這麼想她根本沒給盛泷一選擇的餘地。
莊璐萱怕盛泷一想拿回衣服的所有權,卻礙于她先選了另一種而不好開口,于是又别扭着給他找借口。
“一條毛巾沒多少錢,你拿回去也能用,你那可是衣服。”
她把什麼都算的清清楚楚,生怕男人吃一點虧,“衣服價值比毛巾高的多啊。”
頓了兩秒,盛泷一聲調慢悠悠地染着笑,“我帶回去,然後呢。”
“你穿過的,我再上身——”
“我是不介意”,他嗓音低,聲調欲,眯着眼,“就是怕冒犯你。”
男人睡衣所屬權在無聲中被迫達成共識。
盛泷一這麼說了,再強硬塞回給他的話,氛圍怕是更加暧昧。
莊璐萱遮掩天分不高,慣常有什麼說什麼。
長久以來的讀心能力又賜予她豐富的共情力,事事小心,生怕哪裡不慎挫傷人家情緒。
所以她每個小點都要解釋得透徹清楚,給對方充分的安心,力求不滋生誤會嫌隙,“我也不介意。”
她盯着盛泷一的眼睛,這樣的話說出口,差點引燃男人粗重的欲。
滾了滾喉結,盛泷一勉強壓住被侵擾到欲墜的斷裂神經。
他啞的明顯,“不介意?”
男人停住呼吸,将毛巾重又晃了下,在女生一片清明迷茫的眼眸裡吐息,啟唇,“反正不介意。”
“正好這條還沒用過”,盛泷一說,“不如你用新的。”
他聲線沉沉又厚重,“把你的毛巾換給我。”
盛泷一說這話不是賭氣,也不帶逼迫,更不是真的要女孩子的毛巾。
但要說沒有惱,怕也并不見得。
盛泷一隻是單純有點氣。
氣她防備性差,又氣他自己。
沒有立場或提醒、或教育、又或者改變她。
盛泷一能感受到略微有些不順的氣息,而他最後一截尾音消散在空氣裡的同時,莊璐萱就着他的手,把毛巾抽走了。
男人手心頓時一空。
他頭側歪,眉角微凜,弧度并不算強,彰顯着似乎明了緣由卻不可置信的荒唐。
莊璐萱攥着柔軟的毛巾,起立站直了,準備走之前還特别乖地給他報備,嚅着唇道,“我去給你拿毛巾。”
盛泷一本就負氣的腦子嗡的一下炸了。
沒等莊璐萱轉身,盛泷一伸手,蓦地一下扣住了她手腕,一使勁兒,莊璐萱整個人唰的一下跌在了他身上。
盛泷一手沒松,莊璐萱雙腳離地,兩隻拖鞋不翼而飛,她腿撞在沙發邊沿。
整個人坐在盛泷一大腿上,嬌小的身軀被男人整隻裹在懷裡。
莊璐萱眼皮跳了跳,音調擡高,“你幹嘛?”
她費勁掙紮,在他大腿上不知輕重地扭了下,被盛泷一忽的制止,“别動。”
溫柔外表不再,給人一種冷靜克制的感覺。
簡短的呵斥帶着強有力的攻擊性。
莊璐萱頓時癟了癟嘴。
半秒後,見她委屈,盛泷一頓時又消了氣。
男人啞着嗓音,已經決定服軟,理智上卻仍是氣不過。
他閉眼,微微無奈的神色,“什麼都敢往外給?”
莊璐萱輕了呼吸,低聲,有埋怨的意思在,“不是你要?”
盛泷一耐着呼吸:“我要你就敢給?”
距離太近,盛泷一任何一點兒拿她沒辦法的神色都會在莊璐萱臉前無限放大。
“嗯”,莊璐萱怔愣又嬌憨,“這又不是什麼大事。”
盛泷一快要被她磨的沒脾氣。
今天給他用她的毛巾不算大事,明天她沒準兒就敢讓别的男人登堂入室。
也不算大事嗎。
多少女孩子就是這麼一步步被騙的,他真的放不下心。
盛泷一順着她的話,語氣不善,“什麼叫大事?”
莊璐萱低頭,躲他的眼。
她又沒錯,但在盛泷一面前總下意識像犯錯的小朋友。
“我不知道”,她抿抿唇,“你提的應該都不算大事。”
她對他倒是很放心,“覺得我不會給的,以你的脾氣,應該提也不會提。”
盛泷一反駁的很快,帶着幾分隐忍的沉,“那不一定。”
莊璐萱的緊張帶動身體顫出一個很輕微的弧度,她聲線很軟,輕柔如飄飛的棉絮。
絲毫不知這樣對他說話,簡直是勾着他做壞事。
對話原本進行的很謹慎,但被盛泷一一反駁,莊璐萱也有點昏了頭的沒能控制。
她全身都在發軟,輕咽着的嗓音看似婉轉,問題卻是挺挺的直,“那你舉個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