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璐萱近乎逃也似的奔回了二樓卧室,肉眼可見的慌和經久不息的熱出賣了她雜亂無章的心。
盛泷一對她的好遠超标準範圍,且公主一詞過于具有指代意義。
作為東道主,就這麼把男人丢在樓下獨自逃避,其實是件很幼稚又缺乏擔當的行為。
可她就是拿不定主意,不會巧妙圓滑地處理。
不知不覺中,莊璐萱又想起了小一。
如果他在的話,她哪裡會廢這麼多腦子,難題全權丢給他就好,省心的不行。
而如今她隻能退而求其次,把招待人的任務扔給最親近的小陶,膽小地躲在房間裡裝鴕鳥。
不多時,連小陶也上了樓。
規矩的敲門聲響起,門外人率先表明身份,“小莊姐你在嗎,是我。”
莊璐萱快步去開門,側身迎她,兩人并肩立于房門口。
身領地主之誼任務的小夥伴平白無故擅離職守,莊璐萱沒忍住,不太自然地問,“你怎麼上來了,他呢?”
“在下面陪它們玩呢。”
小陶透過圍擋扶手往樓下努努嘴,莊璐萱目光順着她視線移過去。
一樓大廳中央。
盛泷一正閑适自得地坐在沙發上,沒絲毫被抛下的不快表現,氣定神閑地陪着一群小動物。
不知他能否感受到頭頂兩雙緊密注視的眼睛。
或許早早洞悉,但不想讓莊璐萱再平添幾分忸怩,因而沒選擇将視線碰撞。
盛泷一這邊熱鬧的可謂動物群環繞。
他大腿上趴着一隻,手還得不停歇地順着另一隻的毛。
剩下的又圍成圈兒地蹭在他身邊。
莊璐萱腦海裡瞬間蹦出來個他此刻狀态的貼切形容詞:
——分身乏術。
喜歡他的太多,個個都往他跟前湊。
在救助站是這樣,在他們醫院裡,他身邊的女同事們也是這樣。
他是孤高的參天樹木,挺立的翩翩君子,天邊的遙遠星星,就連下了凡間在俗世人群中亦是目光焦點,哪怕在小動物的世界裡也是被明争暗搶的香饽饽。
莊璐萱遠遠的望,偷偷地端詳。
她總感覺他很近,散發無盡柔軟萦繞她,朝她釋放不求回報的愛與包容。
這樣的人從前她遇到過一個,如今他是嶄新的另一個。
可她不安,她沒自信,她覺得盛泷一該是天上星,是水中月,是她摘不到的人。
他有端莊體面的職業,有豐厚客觀的經濟實力,有光風霁月的完美外表,還有善良柔軟對小動物傾囊相助的豐盈内心。
是處處都好的代名詞。
這樣的男人沒有誰會不心動吧。
況且他待她這樣特别,心動也不能怪她。
可她有什麼呢。
背負着衆人鄙夷不屑的責任和堅守,手握朝不保夕即将斷裂的資金流,身懷固執又與世俗格格不入的理想主義。
最後——還有深深埋住的未見光,卻驚世駭俗的小狗身世。
她一貧如洗。
但她心裡救助站還排第一。
莊璐萱不是不心動,但她不得不屈服于現實。
她再怎麼遲鈍也能感覺到,盛泷一大概對她有那麼一丢丢好感。
不論是會開玩笑稱她“老婆”,難過時緊密不分彼此的擁抱,還是義無反顧地答應她無理要求,又或者在她思緒如麻時幫忙收拾爛攤子,至少這些都是想要靠近的迹象。
可她不能仗着微弱的好感肆無忌憚,把他拉下深淵泥潭。
他回歸正常生活,也還能救好多好多動物于水火。
沒必要讓她擾了他的節奏和生活。
*
返身回到莊璐萱卧室,小陶将房間唯一一把座椅轉了個向,從直面書桌改為面朝床尾落座。
莊璐萱坐在床上,女生兩個面對面望着彼此。
她們之間極少有在卧室相互串門的時刻。
對這兩個人來說,二層僅是晚上睡覺的栖息地而已,除此之外的大多數時間,她們都在公共活動區。
一般來私密場所找對方就是有事要聊。
卧室的門隔絕一方天地,起碼此時看來,卧室裡的兩個和外面的男人相比,絕對稱得上自己人。
小陶寬她的心,給莊璐萱打氣,“剛才的事别放在心上啦小莊姐。”
她和莊璐萱統一陣營,永遠無條件支持她。
“咱們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
“他們一看就是想撈現成的啊,估計是害怕咱們訛上她,所以先一通掃射,說到底還不是看咱們兩個女孩子好欺負。”
無意提及的話,實則滿滿的都是鋪墊,好整以暇等着莊璐萱的反應。
莊璐萱薄唇動了動,“沒關系,我沒放在心上。”
女生性子很柔,脾氣來去的快。
不下樓的原因全在盛泷一,狗主人的小插曲對她還構不成那麼大的影響。
看莊璐萱沒上兩個女孩子言論的套,陶春綠幹脆直接明着打聽。
也不跟她賣關子了,擠眉弄眼的表情誇張的很。
她點了下莊璐萱身上,還沒換下來的,昭示着所有權歸屬的男士衣物,調侃打趣,“我都還沒來得及問呢,這連人家盛醫生衣服都穿上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