悶熱的七月份來臨,室内溫度如盛夏陡轉直升的熱意,上升攻勢猛烈。
盛泷一的話可以說是試探,是提議,是紳士地抛出選擇等待回應。
盛泷一沒有任何催促情緒,一雙深情眼好慢好慢地立在原地等,自始至終沒有任何壓迫感,也沒逼她走下一步。
莊璐萱内心兩個陣營交織的小人在打架。
她遲疑過,些微的放肆逐漸消弭,某一刻理智的念頭戰勝了心意。
剛談上戀愛就全住在盛泷一家裡,打破長久習慣在救助站安居的固定模式,面對一個前路未蔔的不明未知數。
要說莊璐萱有時候膽子蠻大的,但有的時候又很謹小慎微。
比如說在不願打破既定生活節奏這件事上。
她的念頭大概是自己作為救助站的主心骨,就擔負着照顧小動物日常起居的重擔和義務。
輕而易舉答應遷移居住場所,約莫恍如嗷嗷待哺的孩子們滿是希冀地等在家裡,她卻一走了之,扮演極端不負責任的老母親角色。
有人說魚和熊掌不可兼得,愛和事業同樣無法兼顧。
在精力有限又面臨沖突的困境下,必定得作出一方取舍。
少頃,她褪去一點猶豫,很嚴肅認真地同他講,“你有空的時候我可以來看你。”
但是也有條件,“不過我常住的地方還是救助站,可以嗎?”
盛泷一嘴角弧度無可奈何地勾起,也并不感到意外。
他應了聲,“好,都依你。”
轉瞬又蓦地笑開,半開玩笑地調侃她:“難不成還真逼着你離家出走?”
像是潛意識終歸覺得對不起他,莊璐萱緊了下漂亮的眉心,不熟練地哄人:“你别不開心嘛,我會多來陪你的。”
莊璐萱心髒承着自責,腔調不自覺透出點嬌。
若無若無地勾人心癢癢。
聽她說這話,盛泷一眼眸裡反而簇起分好整以暇的光,“那我倒要仔細聽聽。”
男人稍稍偏過頭,揶揄意味明顯,“說說,打算怎麼陪?”
莊璐萱臉一熱。
怎麼陪。
應該指的就是很純粹的那種約會吧。
難道說讓她計劃幾個安排,他從中挑挑看是否滿意?
約會都有哪些常見的來着。
莊璐萱勉力搜刮腦海并不充足的庫存,奮進态度絕對可嘉。
“你好像下午休息的多一點?”莊璐萱不由自主地細想,“最近天氣熱,外面又很曬,戶外活動要不就先排除了。”
她再度琢磨,續上了之前的思路邏輯:“室内的話我們去看電影,找一個好吃的餐館,或者逛逛服裝店,我覺得都蠻不錯的耶。”
她又想到新點子:“哦對啦,去圖書館和做手工好像也很有趣,你覺得呢?”
莊璐萱自顧自安排妥帖,再擡眼征求男人意見。
撞上的目光深邃審視,又帶着點戲谑。
意味深長在他臉上一浮現,莊璐萱直覺盛泷一或許不滿意。
可她又覺得沒什麼大問題。
好吧,她承認或許是有那麼一點點。
人家約會好像都提前計劃周密詳細,羅列清單,查好想去的店家和攻略。
總之和寫論文一樣,至少查閱研讀的相關資料得完備又齊全,才能接着哼哧哼哧地撰寫一份紙質版資料。
莊璐萱這兩樣步驟都沒有。
沒有搜尋翻閱,也沒有改了又改的第N版待改文稿。
這麼嘴上跟他說說,好像是蠻敷衍的。
莊璐萱尬笑一下,試圖給自己找台階下,“我就是先考慮個大方向嘛,具體有哪些店還要再查一查。”
她又慢吞吞地晃晃盛泷一手臂,音色因心虛低垂下幾分,“沒有随便敷衍你的意思噢。”
盛泷一聞言淡聲笑了下,刹那的一聲笑,憑空給莊璐萱強烈直覺。
她絞盡腦汁、盡心竭力,苦思冥想了這麼大半晌,都沒撞進盛泷一心坎兒裡。
他笑她诶!
明顯覺得她小兒科。
莊璐萱羞憤地嘀咕:“怎麼了嘛,到底有哪裡不對。”
盛泷一略有深意的眸掃她一眼,“看電影,去圖書館,一場下來話都跟你說不了一句?”
“或者做手工,去吃飯”,盛泷彎着唇角輕呵一聲,“忙着吃和擺弄那工藝品。”
他頓了頓,肆意揉捏上女生耳朵,似乎懲罰她不聽話,“用這些逃避跟我交流?”
“沒有啊”,莊璐萱全身注意力都在存在感過強的耳垂上。
很奇怪,她身體熱熱的。
有點類似于被撫上大腿的知覺觸感,莫名熱氣氤氲着,她試圖跑,又逃不出男人掌心。
身體如同這個季節抽離冰櫃後的雪糕,在滾燙中溶解,她的嗓音也像半融化狀态的奶油,含着模糊不清的焦灼之意。
女孩子的聲音變了個調:“我沒有唔。”
莊璐萱所有思考能力果真被封印在耳朵裡,被盛泷一掌心拿捏着,肆無忌憚地把玩。
原本就為數不多的,揣摩他心思的本領被從耳朵上一并移交盛泷一手裡。
莊璐萱嗓音有點急,迫不及待要他放手,“不然都聽你的好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