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也讓她轉圜了一下,既然如此,為何不嫁?
往好的想,挪個窩而已。
說的雖然輕巧,做起來卻是很難,林菀心裡有數,不過眼下也沒有更好的選擇。想到這裡,她不由得暗歎,早知道當初早做打算,不然哪裡會有如今這般進退兩難。
關于這場婚事,
她猜測可能與父兄的舊情有關,但轉念一想,又覺得這樣的決定對于魏定這樣的深謀遠慮之人來說,但長子冢婦,何來如此草率。
魏定其人雖未接觸過,但坊間傳言深謀遠慮,非是一般人,這其中必有什麼她不知道的緣故。
父兄在世時,林菀不喜言政,其中内情不甚了解。
她自己作為林家唯一的孤女,雖然無法為魏家提供血脈上的助力,但林家的先祖名聲和士人中的聲望卻可能是魏定看中的。
魏家雖然占據了大半天下,但在士人中的聲望卻是一落千丈,而林家的廣積善緣和公正典雅的形象,在士人中頗有聲望。這樣的聯姻,無疑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改善魏家在士人中的形象,減少他們的敵意和讨伐之聲。
林菀所能想到了也就這一點,總不能是圖她貌美?她自嘲地笑了笑。
不論魏家所圖為何,林菀也别無他法,亂世之中,苟安為上,魏家至少暫無性命之憂。
雖然她不清楚魏家的真正意圖,但她也明白,自己的命運并非完全掌握在自己手中。
她隻能被動地接受這個安排,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去适應這個新的環境,去争取自己的生存空間。
林菀垂着眉,手中纨扇遮住了她的表情,讓人看不清楚她的臉。
貼身婢女半夏在一旁悄悄提醒有人進來了。
這次出嫁她帶了兩個人走,半夏和白芷。這兩人的身契在她手裡,也是父親的手下的老人蘆葦叔給她安排的人,在她出宮後便被悄悄安排到了付家,然後跟着她。
一個老婦人掀開帳簾,眉眼帶笑的朝林菀走了過來。
老婦人笑着沖林菀行了個禮,怕新夫人等的着急,安撫的說道:“夫人稍安勿躁,今日大喜之日,将軍正忙着在外邊酬客,晚些便來。”
林菀手執纨扇,目光低垂,長長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陰影,仿佛在訴說着她内心的忐忑與期待。
老婦人滿意的點點頭,轉身吩咐婢女準備洗漱之物。
這老婦人姓王,是林菀那為見面的婆母的心腹,專程前來為将軍主持婚事。
話音剛落,帳外傳來些許動靜。林菀聽到一陣腳步聲和喧嚣聲。
突然,原本垂下的帳子被人輕輕地掀起,發出細微的摩擦聲。
林菀的心跳瞬間加速,她微微擡頭,目光透過纨扇,窺視着外面的動靜。
不過須臾,一道挺立的身影站在了林菀的面前。
林菀聞到一股濃烈的酒味,也不知道這人是喝了多少酒。
酒香清冽,并不難聞。
難道這還因人而異?
王媪喜笑顔開,行了個禮道:“将軍來了。”
林菀隻覺眼前的人氣勢驚人,倍感壓力,垂下眼眸安靜的等着來人接下來的動作。
纨扇被人從眼前移開,林菀終于見着了她這新鮮出爐的便宜夫君模樣。
喲,還不錯。
實話說,她這新夫君生得委實俊俏,劍眉如刀刻,星目深邃,看你一眼仿佛能洞察人心;鼻梁高挺,如同懸膽,增添了幾分英氣;猿臂蜂腰,體魄不凡。
這身姿面貌若是置身于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也必定能脫穎而出,不知要惹多少女郎的眼,令多少女郎愛慕。
就算是放到現代娛樂圈中亦是秒殺一片人,隻是這臉曬得黑了一點。一進來就給人一股強大得壓迫感,四周鴉雀無聲。
林菀低眉走神的想道。
這般樣貌、這般氣度,她那前夫君拍馬也比不上,從這個角度來說,她賺了?
魏源靜靜地注視着林菀,他的眼神深邃,其中情緒讓人無法辨認,讓林菀捉摸不透。
林菀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心中湧起一股的緊張感,但她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隻好選擇閉口不言,微微低頭,做出一副羞澀的模樣。
魏源的氣勢太過強大,周圍的婢女們即便沒有得到他的吩咐,也都不敢輕易開口。整個氛圍仿佛被他所掌控,安靜得隻剩下彼此的呼吸聲。
他不說話,周遭仿佛都靜了下來。
林菀感受到這種壓抑的氣氛,心中更是忐忑不安。
這是不滿,對着她發脾氣?
有些難搞。
她偷偷擡眼觀察魏源,隻見他的眉頭微微蹙起,似乎在思考着什麼重要的事情。林菀心中不禁猜測,魏源究竟在想些什麼,為何會用這樣的眼神看着自己。
“将軍,該喝合卺酒了。”王媪的聲音适時響起,打破了這略顯尴尬和沉重的氛圍,她笑着将兩杯合卺酒端到兩人面前。
魏源微微點頭,似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林菀聽到後,心裡暗自松了一口氣,緊繃的神經稍微放松了些。
然而,當她再次對上魏源那深邃的眼神時,心裡又不禁一緊,自己何曾得罪過他?
不知為何,魏源看着她的模樣總是讓她感到有些害怕,那種威嚴和壓迫感讓她有些吃不消。難道他們以前認識?
林菀在記憶裡仔細搜索了一番,卻委實想不出來有任何與魏源相關的記憶。
她想,魏源這般英俊的相貌,若是真的見過,她不可能一點印象也沒有。
贊者笑着将酒倒入匏瓜之中,将紅線纏繞着的兩個匏瓜依次遞給兩人。以一瓠分為二瓢謂之卺,婿之與婦各執一片以醑(孔穎達)。
寓意着夫妻二人從此同甘共苦,患難與共。
林菀和魏源在贊者的訟詞中飲下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