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菀垂下眼眸,濃密的睫毛遮住了她眼中的情緒,靜默不語。
她的面容沉靜如水。
馮叔眼睛看着她,無奈的發出一聲歎息,“真是冤孽啊!”這聲歎息仿佛穿越了時光,充滿了對命運無常的感慨和無奈。
馮叔所言,林菀不是沒有觸動。
那些話語如同一顆顆石子投入她心中那早已不平靜的湖泊,激起層層漣漪。然而時過境遷,她早已不是當初那個天真無邪、滿心期待愛情的少女。歲月的磨砺、生活的波折,讓她變得更加成熟和理智。
每個人都在變,她也不例外。
留下來又怎樣呢?
曾經的傷害如同深深的疤痕,雖然已經愈合,卻依然留下了痕迹。
說到底終究是他晚了一步。如果在她最需要的時候,他能堅定地站在她身旁,或許一切都會不同。
但人生沒有如果,隻有無法改變的過去和充滿變數的未來。
最後,林菀到底還是去探望了牧封。畢竟主人家生了病,她身為客人,于情于理都應當前去探望。
牧封閉着眼安靜地躺在床上,面色蒼白如紙,眉頭緊緊蹙着,看上去睡得極不安穩。林菀輕緩地坐在床邊,伸出手預備為他把一把脈。馮叔提及他離心口處的傷原本就未曾痊愈,昨日那傷口又有些發炎,情況不太樂觀。
誰知,剛觸碰到他的手腕,床上的人便微微動了動,緩緩睜開眼來。他似乎仍處于混沌不清的狀态,可在看到林菀的瞬間,眼中滿是藏也藏不住的驚喜。
他張了張嘴,試圖喚道:“阿菀......”然而,喉嚨幹啞至極,僅僅發出了細微得幾不可聞的聲音。
林菀見狀起身準備去倒水,卻被人猛地拉住了手腕。
“阿菀,别走......”牧封緊緊拉住她的手,眼睛直直地望着她說道,那模樣仿若一隻極度害怕被抛棄的幼犬。
林菀心頭一軟,溫聲說道:“我去給你倒杯水。”“牧封這才松開了手,可眼睛卻始終緊緊盯着她的背影,眨都不曾眨一下。
她倒了一杯水過來,輕聲道:“先喝口水,潤潤喉。”
牧封依靠在枕頭上,小口小口地抿着水,眼神卻一刻也未曾從林菀身上移開。
他接連喝了好幾杯水,這才漸漸緩和過來。林菀起身,打算把杯子放置到桌上,剛要邁步,袖子卻再次被人拉住。
“阿菀.......”牧封的聲音略顯低啞,“你别走。”他的臉色依舊蒼白,烏黑的瞳孔上蒙着一點水潤的光澤,可憐兮兮的語氣令人心生不忍。
林菀放緩了聲音說道:“我不走。”她擡手示意了一下手中的杯子,接着道,“我把東西放下,順便将粥給你端過來。”牧封朝着不遠處的桌案望去,桌案兩邊放置着瓦罐,這才緩緩放下手臂。
粥一直放在瓦罐中,借熱水保溫着。林菀舀了一碗,摸了摸碗壁,溫度适中,剛好适合入口。
她端着一碗粥走了過來,看着牧封問道:“可起得來?”牧封動了動身子,費力地撐起身來,額頭上冒出了些許汗水。林菀趕忙上前扶了他一把。
他眨了眨眼睛,看着林菀淺笑着說道:“我沒事。”然而,配上他那蒼白的面容,反倒更讓人覺得他是在強裝堅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