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言将手臂枕在後腦,饒有興趣揚了揚嘴角,“此話當真?”
“自然是真的。”池陽公主在他胸前側躺下來,臉頰貼上他滾燙的胸膛,媚眼如絲,“不過有一點,時家人不行。”
吳言像是嗤了一聲,“就算你說行,我也不會讓你動手,我自己的仇人,總得手刃才行。”
說完,又不禁好奇起來,“你跟時彧,到底是何關系?”
“沒什麼關系,話都沒說過一句,不過他的阿父時逐救過我。”池陽公主垂下眼眸,“吳郎,我還未曾同你說過吧?當年三公之亂,侯倦大軍殺入長安,我那皇兄吓得落荒而逃,根本無暇顧及我,我被侯倦嫡子侯勵虜去,軟禁了十幾日。”
吳言呼吸一窒。
池陽公主像是陷入痛苦回憶裡,聲音都不自覺顫抖起來,“他将手腕粗的鐵鍊系在我的脖子上,把我像隻狗一樣豢養在一間柴房裡,隻準我穿一件破爛僧袍,衣不蔽體,食不果腹,那些日子,我真的是生不如死...”
“不要再說了。”吳言眉頭跳動,似是極盡隐忍。
池陽公主不以為然笑笑,“怎麼了,都是過去的事了,我都不怕提起,你怎麼還聽不下去了?”
吳言手撫上她的臉頰,心疼道:“娆兒,對不起,你受苦時我沒能在你身邊。”
“我受苦時,沒人在我身邊,我不是也過來了?”池陽公主雲淡風輕,起身随手扯過一件衣裳,胡亂披在身上,“除了時逐,當時還有一個人,曾試圖阻止侯勵,雖然沒成功,但我領他的情,他也是我的恩人。”
吳言眼底閃過一絲驚慌。
池陽公主背對着他,并沒有看到他神情異常,自顧自繼續說道:“所以世間隻有這兩個人,要我做什麼都可以,隻可惜...”
她香肩半露,回眸一笑,“這兩個人,好像都已經死了。”
***
木葉蕭蕭,滿樹秋聲。
偏堂裡,樂知許、王楚容和伍氏三人剛用過午膳。
“聽說你昨日傳了醫工,可是身子有恙?”伍氏關切問道。
樂知許哭笑不得。
昨日下午,扶桑領了位女醫回來,據說是長安城最有名的女醫,專攻女科,活了四十幾載,就沒有看不了的女症,一進門就吵着嚷着要替她診脈。
扶桑避嫌退了出去,她再三解釋,不過是普通月信,一無頭痛,二無腹痛,可女醫就是不肯信,到底扯過她的手腕,幾根手指在脈上探來探去,鼓搗了足有半個時辰,才滿臉疑惑地叫回扶桑,回話道:夫人确實十分健□□娃絕對沒問題。
扶桑也不懂,撓着頭說,少君侯有話,夫人臉色慘白,行動不便,一動作似乎是哪裡劇痛難忍,定要女醫在府裡住下,将人醫好了再走。
......
她怎麼也沒想到,隻是不願意動,竟被他如此誇張地過分解讀。
為了讓女醫和扶桑兩人相信她沒事,她真是費盡口舌,就差立馬下地跑兩圈了。
最後女醫為了體現專業性,到底留下一副補氣血的藥方才走。
“少君侯公事繁忙,就别讓他再挂心我了,你隻需說,我服了女醫的藥,現在活蹦亂跳,恢複如常了。”她對扶桑如是說。
這場鬧劇,直到黃昏才收場。
她無奈道:“我身子并無大礙,三叔母調養得好,原本月信之前偶有頭痛發作,如今似乎也痊愈了,實在是夫君太小題大做了些。”
伍氏聽了樂不可支,“懂得心疼你是好事。”
她不置可否。
想起王楚容還在席間,忍不住多看了兩眼,對方神色自若,并沒有什麼多餘的表情。
原本面對王楚容,她可以說是問心無愧,可自從發覺自己的心意,再面對這個癡心小女娘時,她竟莫名有些心虛起來。
可她,好像也沒做錯什麼事吧。
“昨夜他又歸來得晚,一連兩三日了吧?”伍氏面露憂色,“總這樣早出晚歸的,可怎麼得了,身子都累垮了。”
她收回心神,點頭應道:“是,好像朝中,又有什麼大事發生。”
這句話剛說完,她隻覺得好像在哪裡聽過,轉念想起文人聲讨那次,他曾提前給過她預警。
“你開張的時候,朝中可能會發生一些事,關于我的。”
難道他預料中的事,真的發生了?她不禁面色也凝重起來。
王楚容見了,憂道:“很嚴重嗎?”
還不等她回答,伍氏輕歎道:“嚴重與否,也不是我們能使得上力的,回頭我叫人熬點滋補的湯,他夜裡回來,你提醒他熱來喝。”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