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知許不假思索反問:“難道你的願望,就是做一個好人麼?”
時彧會心一笑。
果然,每次問她問題,都不會讓他失望。
“北邊...戰況如何了?”她試探性問道。
“你是真的關心邊境,還是想問李循引?”
真是什麼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忽然被抓包,還是有些心虛,她搪塞道:“我不過就是随便問問罷了。”
“你放心,他會沒事的。”時彧聲音也似是低了下來,“你不想問問我太官令的事麼?”
她搖頭,“嗯...感覺我也沒那麼想知道了。”
時彧仰天,無聲長歎道:“現在還不是時候,總有一天,所有真相都會水落石出的。”
“聽上去,你在下好大一盤棋。”
時彧不語,算是默認。
“你不說我也曉得,知道得越多,就越危險嘛。以後不管什麼事,你想說,我就當故事聽一聽;不想說,我也不問了就是。”
這一番話說得,頗對時彧的胃口,他滿意地輕點了點頭。
手肘撐得累了,她重新側躺下來。
她這一動,一股似有若無的香氣鑽進時彧的鼻腔。
像是花果的清香,又像是栀子花的香味。
時彧倏地轉頭,問道:“你不喜歡桂花香嗎?”
“啊?”她一時沒反應過來。
“我送你的,你怎麼不用呢?”
原來是說那罐桂花香脂啊。
她下意識撫了撫自己的臉,“我之前的還剩一些沒用完。”
那蔥尖似的手指,在吹彈可破的肌膚上滑過,時彧右手手指像是感應到了嫩滑一般,觸電般地抖了一下。
他的目光,跟随她的手指,停留在她微翹的唇邊,今日她的唇略顯蒼白些,卻更顯嬌弱,惹人疼惜。
氣氛忽然變得有些暧昧。
他的喉結不自覺上下滑動。
樂知許也不是塊木頭,自然能感覺到兩人之間的空氣迅速升溫。
可她實在不想體會來着大姨媽接吻的感覺。
她假裝幹咳了兩聲,“那個,你能給我倒杯水麼?”
“哦,好。”時彧忙不疊起身,剛好掩飾尴尬的窘境。
轉身到屏風那邊端了杯水進來,看着她咕咚咕咚喝了個精光。
他努力忽略她喝過水,更加飽滿濕潤的唇瓣,“你到底怎麼樣,真的不要緊麼?”
她無奈道:“女人家的毛病,躺兩天就會好的。”
他接過杯盞,似懂非懂點了點頭,“那你快躺好,我不吵你了。”
幫她細心掖了掖被角,時彧剛在地鋪上坐下來。
“時雲起。”
“嗯?”
“不要不開心,不能理解你,是他們的損失。”
他微微一怔,旋即莞爾點頭,“好。”
***
袁休隻覺得一個頭兩個大,廷尉現在可以說是四處漏風。
前有太官令下毒一案,半個多月,也未告破;後有皇弟衛赢押入廷尉,全權交由他們來審。
雖然司馬大人已經明示了如何處置,可這衛赢畢竟是皇室血脈,絲毫馬虎不得。
廷尉正關缙苦着臉道:“下官已經查清了,太官令餘協,是兩年多年前,池陽公主托人送進來的,當時說是一位面首的親戚,這麼多年來,一直行事穩妥有度,從未有過閃失,制膳的手藝在宮裡也是數一數二的,好多位美人都點了名的,要他給做吃食,這樣的人,大人您說說...”
“說什麼說,事到如今還有什麼好說的?”
袁休雙手抱住頭,煩躁地抓了幾下,試圖利用疼痛來理清思路。
像這樣的殺人案,他辦了沒有一百也有幾十,兇手一定有作案動機,隻是暫時還沒浮到水面上。
池陽公主能為面首做這樣的事,一點也不奇怪,之前廷尉還被她塞了兩個草包進來。
國丈趙鎮與大司馬時彧互相不對付,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朝中無人不知。
還有前段時間中元節,時司馬送了趙太尉一院子的屍體,那件事,也早就在長安城和五陵邑傳得沸沸揚揚了。
兩個人梁子結到這個份上,趙鎮絕對有動機下毒殺人。
可問題是,不管怎麼查這個餘協,根本都扯不到趙鎮頭上。
餘協犯案,又是被一群人抓了個現行,若說是栽贓,也不太可能。
線索齊刷刷斷掉,再無處入手了。
一面是位高權重的大司馬,等着找殺人兇手;另一面是九五之尊的皇帝,等着洗刷冤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