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昭君好言相勸，“秦夫人，将心比心，誰也不會想要買到别人穿過的衣裳...”

秦夫人不以為然，冷聲打斷道：“那你們可以不再拿出去賣啊，剪了不就得了？”

楊媛在一旁聽了，急得直跺腳。

再怎麼說也是一針一線縫制出來的心血，客人要退貨，心裡本就不好受，要是就這麼剪了，那些名貴的布料和絲線的本錢，可就真的打水漂了。

想着自己沒能幫店裡賺多少錢，這下又要虧掉不少，楊媛眼淚在眼圈裡打轉。

樂知許拍拍小女娘以示安慰。

她上前，扯起那件深衣，抖了抖，“秦夫人，您這件，不但穿過，還下過水，我們店裡是不可能給您退的。”

有些女人，對比自己美貌的同類，天生就帶着些敵意的。

秦夫人就是這樣的人。

盯着樂知許看了好一會兒，從五官到頭發絲，挨個地方看了個遍，實在沒找出什麼可挑剔的地方，秦夫人這才把頭扭向一邊，翻了個白眼，“你又是哪位？”

“我們三個合開的鋪子，每個人都是掌櫃。”樂知許耐着性子說道，“您當初能相中這件衣裳，定是有原因的，人的眼光和喜好會随着時間推移發生變化，這都很正常，您若是暫時穿膩了，不如先将這件收起來，來年春天再拿出來穿，沒準會給您驚喜也說不定。”

“哦！”秦夫人陰陽怪氣，“我花了一萬錢，就是為了買回來，收到櫃子裡吃灰的嗎？不喜歡就是不喜歡，你們也别多費口舌了，趕緊退了，我還有别的事呢。”

“那您不喜歡，也不應該由我們來買單啊，您說是不是？大家都不是小孩子了，該為自己的行為負責任了。”樂知許并不打算退步。

“你會後悔的。”秦夫人死死盯住她。

“我拭目以待。”

秦夫人咬牙，遞給身邊侍女一個眼色，那侍女瞬間心領神會，接過衣裳，幾步來到鋪子門外，大聲嚷起來，“大家快來給我評評理，這樣一件衣裳，竟然要賣萬錢，你們說是不是搶錢呐？這幫黑心商人就沒人管了嗎？還有沒有王法了？”

隻嚷了幾嗓子，就喊來十幾名路人圍觀。

“什麼衣裳竟然要萬錢啊？”

“就是就是，現在周氏都沒那麼貴了。”

“好看是好看，那萬錢也太貴了些。”

“這可怎麼辦啊？”楊媛急得眼淚撲簌撲簌掉。

向昭君也氣得不行，可名門閨秀哪見過這種下三濫的手段，一時間也拿她們無可奈何。

樂知許将昭然喚到身邊，耳語幾句，昭然邊聽邊點頭，之後趁着大家注意力都在那侍女身上，悄悄順着門邊溜出去，混在人群裡。

對面周氏夫婦第一時間出來吃瓜，周掌櫃撫着自己不多的小胡子，故弄玄虛道：“嗯...比我想象中，還要快一些。”

“在這聽不到說什麼，我去對面看看。”周夫人說完，挪着小碎步，朝風暴中心擠過去。

周氏旁邊的茶樓二樓，正在喝茶的兩人，見桃樂坊門前，突然圍了那麼多人，騰地起身，從腰間掏出茶錢，丢在桌上，轉身朝樓下跑去。

外面聒噪聲不停，秦夫人得意道：“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樂知許掩口笑笑，“我倒是不後悔，希望您也是。”

秦夫人還不等品味出她這話什麼意思，隻聽人群中，有人驚呼出聲，“咦，那不是自稱是燕國皇族後裔的秦夫人嗎？”

向昭君探頭一看，正是昭然。

疑惑回頭看了看樂知許，她身後果然空空如也，此時再看她面上的笑容，似乎頗有深意。

這小妮子打得又是什麼主意？

秦夫人還沒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驕傲地昂了昂頭。

昭然繼續道：“嫌衣裳貴，就不買呗，在人家門口鬧什麼呀？難不成是當初跟别家夫人一起逛，虛榮心作祟硬着頭皮買回去，回到家又覺得肉疼，穿了好些天，轉身再來退吧？”

衆人聽完這一番話，也覺得有理，再轉身去看侍女，眼神中便多了幾分猜疑。

“說得也是啊。”

“這燕國雖然滅了，但畢竟是皇族啊，連一件衣裳也買不起了麼？”

“啧啧，難說啊。”

侍女見行事不妙，大聲嚷道：“你别亂說啊！大家别聽她的！”

“那人家賣多少錢關你什麼事啊？”茶樓跑來那兩人，其中年紀較長的一位揚聲道，“進到人家店裡，扯了人家的衣裳到外面來嚷，這不就是尋釁滋事嗎？要我說這店家脾氣也是夠好的，要我早報官了！”

另外一人也頗有默契，馬上會意附和道：“就是啊！這擺明了是仗勢欺人啊！”

衆人頻頻點頭。

秦夫人面色鐵青，伸手一指昭然，“外面那侍女，是你身邊的吧？”

“是啊。”樂知許也不否認，“您的侍女會說話，我的侍女也會啊，覺得她說得不對，您大可以出去親自下場反駁，我也奉陪。”

“好，你給我等着。”秦夫人氣急敗壞。

放過狠話之後，秦夫人走到門口，回頭又狠狠剜了樂知許一眼，這才叫上侍女，擠出人群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