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娘,你看,她這件好看!”
“是啊,這繡的花鳥,栩栩如生,掌櫃的,你身上這件多少錢?”
楊媛欣喜,“兩位小娘子真有眼光,這件料子是三色錦,繡法則用了蘇繡特有的‘亂針繡’,相比較普通的繡法,更加活潑自由,繡出來的紋樣也更加逼真...”
向昭君見她說起技法,又滔滔不絕,忍不住輕咳兩聲,以作提醒。
楊媛瞬間領會,尴尬笑笑,“您如果沒有其他特殊要求,隻改尺寸的話,八千錢。”
“八千啊...”
兩人低聲商量起來。
楊媛後退幾步,留出空間,轉頭看向向昭君。
要知道,自打周氏仿品上市以來,店裡的生意是一天不如一天,今日都接近晌午了,這還是第一單。
向昭君輕點頭,示意她放寬心。
“新品新品啊!周氏新品!”對面忽然傳來吆喝聲,“三色錦加上亂針繡,隻要兩千錢!”
“兩千?”正在商量的兩人錯愕擡頭,望了望門外,又轉頭看了看楊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便頭也不回地轉頭出門,直奔對面。
“哎——”
楊媛急了,剛要去追,被向昭君一把扯住。
“阿姊!”楊媛氣急,眼眶又紅了,“同樣的三色錦加上亂針繡,那周氏分明就是故意的!”
“是,我知道。”向昭君無奈道,“他們是潑皮,是無賴,可我們總不能派人去搶下他們的衣裳,或者砸了他們的店吧?這樣一來,我們跟他們又有什麼分别?”
“可——”
“可這事也不能就這麼算了!”門外女聲接話道。
楊媛驚詫轉頭,看清來人,“昭然?”
又想到什麼似的,忙轉過身去,掩飾自己情緒。
昭然道:“楊娘子,不用藏了,我們夫人都已經知道了,今日派我來,就是處理這件事的。”
向昭君疑惑,“她被困在府裡,能有什麼法子?”
昭然狡黠一笑,“您二位就等着瞧吧。”
幾人來到門邊,望向對街。
眼看客人蜂擁而至,周掌櫃與周夫人對視一眼,得意地笑起來。
周夫人還有些憂慮,湊近了低聲道:“這一件衣裳,就算以次充好,這成本也要一千七八百錢,咱們這不是賠錢賺吆喝麼!”
“你懂什麼?”周掌櫃翻了個白眼,“沒見對面已經門可羅雀了嗎?我敢說,再有月餘,她們便隻能關門大吉了!到時候,隻剩我們一家,還不是想賺多少錢都有?”
周夫人還想說什麼,卻見夫君身後站了一個人,那人笑吟吟的,十分面熟。
“孫先生?”
“孫先生!什麼風把您吹來了?快,屋裡坐。”周掌櫃馬上換了笑臉,将孫先生引進門。
來到後堂坐下,擺了上好的茶,夫妻倆疑惑對視。
這位孫先生,每年都會來收租,雖然不知道他背後的東家是誰,但這附近一左一右,好多家鋪子,都是他來管。
能在宿陵邑建立伊始,就能擁有這麼多旺鋪,不用想也知道,地位肯定不一般,東家不露面,定是有原因,周掌櫃也識趣地從未追問過。
“咳咳,”周掌櫃打破尴尬,“不知孫先生這次來,所為何事啊?”
“老周啊。”孫先生抿了口茶,“你還記不記得,與你簽此租賃契約的時候,你我有何約定啊?”
“約定?”周掌櫃腦子拼了命的回想。
什麼約定?他隻記得對方開出兩個很好滿足的條件,隻要他能做到,便十年不漲租。
這等好事,他根本沒有絲毫猶豫,大筆一揮,便簽了自己的名字。
孫先生見狀笑了笑,“看樣子你是不記得,不過沒關系,契約我帶來了,你看一下,好好回憶回憶。”
說完,将一紙契約,放在案上,推了出去。
周掌櫃忐忑拿起,展開一看,心裡瞬間松了口氣。
上面的條件很簡單:不坑害百姓,不惡性競争。
“我都記得呢。”周掌櫃敷衍道。
“起初我們東家租金定得低,是希望商販們,盡快将店開起來,好保障宿陵邑百姓日常所需。”孫先生手指在案上點了點,“你已經違反了我們的約定,按照契約,我要收回鋪子。”
“收鋪?”夫婦二人一驚。
周夫人慌了,“使不得啊,孫先生,我們一家老小,就指着這個布莊過活呢,您收了鋪子,讓我們怎麼辦啊?”
“我們有契約在前,既然簽了,就該信守承諾。”
周掌櫃試圖理清思路,“不不不,孫先生,您說我們違反約定,指得是...”
“惡性競争。不巧的是,我們東家夫人,與對面桃樂坊的掌櫃之一,相交甚密,所以,我也幫不了你。”
“這——”周夫人徹底慌了神,語無倫次道,“我們,我們去道歉,去給桃樂坊賠不是!東家夫人能不能大人有大量,再給我們一次機會啊?求孫先生替我們美言幾句,求東家夫人高擡貴手啊!”
孫先生眉一挑,“唉!難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