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由聳聳肩,“沒腦子,有什麼辦法?”
衆人哄笑。
“流光,你留在這裡,等明日程遠瞻到了,再來與我們彙合。”時彧一夾馬肚,“走吧,回長安瞧瞧。”
一行幾人,絕塵而去。
流光望着那很快便沒入黑暗的幾道身影,重重歎了口氣。
“怎麼,有心事啊?”時彥倚在門邊,一邊往嘴裡扔花生,一邊問道。
流光垂頭喪氣,“自從肩膀受了傷,少主公去哪都不帶我了。”
“堂兄與堂嫂伉俪情深,他能把堂嫂交給你守着,是信任你啊。”時彥起身,來到流光面前攤開手掌,想要分享花生,見對方搖頭,才又悻悻收回手。
流光的沮喪并未因此緩解,拖着腳步便往驿站門裡進。
“要不,我陪你喝點酒吧?”時彥望了望天,提議道,“反正天不亮,程遠瞻就會到了,我們邊喝邊等他。”
流光一琢磨,點點頭,“也好。”
…
房間裡剩下樂知許一個人。
明明屋内擺設,爐火什麼的都沒變,可就是覺得清冷了許多。
她又翻來覆去折騰了大半個時辰,不但一點困意也沒有,反倒更清醒了,索性坐起身。
時彧雖然沒說發生了什麼事,但是她也能猜出幾分。
怕是趙鎮有了動作,事關社稷,他定是要優先去處理的。
可這樣一來,豈不是樂夫人的事,便要被擱置下了?
現在她還搞不清楚池陽公主的動機,雖然時彧所說的,有所求,便不會輕易動手,有一定的道理,可畢竟人還在公主手上,萬一公主不按常理出牌…
她越想越煩躁,晚飯本就沒用多少,此時肚子空空,倒是有些餓了。
本想叫昭然她們,又轉念一想,白天趕路奔忙,她們兩個也該累壞了,還是自己下樓去,到廚房轉轉,看看有沒有什麼可以吃的。
樂知許穿好衣裳,輕手輕腳下了樓,轉向後院廚房。
剛走到廚房門口,便聽到兩人交談,聽聲音,是時彥和流光,兩人似乎都喝了酒。
“按你說的時間,你們早該到長安了。”時彥問道,“怎的才到渭南?”
流光舌頭有些打結,“我看我們少主公啊,是等着趙鎮犯事呢,他壓根就沒想要趕在前面阻止。現在好了,趙鎮挾持了陛下,入主了未央宮,逼着陛下下诏書。其實這樣也挺好,讓咱們那個陛下經經事,好把眼睛放亮點,免得是非不分,黑白不明的。”
“原來如此!”
流光打了個酒嗝,繼續道:“要不是公子你來送信,說樂夫人出了事,估計咱們還不緊不慢在路上溜達呢。”
時彥壓低了聲音,“說到這,我就不明白了,池陽公主幹嘛要将樂夫人請去呢?她們兩個人,毫無交集啊。”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流光道,“池陽公主這個驸馬,身份可不一般,他根本就不是傳說中,單純皮相好看的面首,他呀…”
話說到一半,“咚”的一聲,再沒了聲音。
“哎?你怎麼沒說完就倒了呢?”時彥急了,像是在拉扯動作,“醒醒,快醒醒,你把話說完啊!”
“嗯?”伴随着酒盞傾倒的脆響,流光又含糊開口,“說到哪了?哦對,咱們這個驸馬,野心可比趙鎮大多了,他處心積慮,經營多年,還不圖個大的?他現在都已經是池陽公主的驸馬了,那公主府的寶貝,怕是比國庫裡的還要多,你猜猜他,還想要什麼?”
“錢财已經有了,那就是要權力呗!”
“對頭!”流光一拍案,“此人心思,心思缜密,隻要動手,必定要确保萬無一失,這樂夫人,嗝,便是他留的保命牌之一,必要時候,還不得亮出來,要挾少主公啊。”
“嘶——如此說來,那現在形勢,對堂兄是大大的不利啊!”
“可不是麼…”
樂知許躲在門後,腦袋裡“嗡”地一聲。
趙鎮如今已經挾持了皇帝,雖然沒直接奪了皇位,可卻沒什麼實質性的區别。
按流光的說法,那個池陽驸馬,比趙鎮野心還要大。
難道…
她袖子裡的手緊緊捏成拳頭。
沒想到,樂夫人竟被卷進這麼大的陰謀裡。
如此一來,不但樂夫人性命堪憂,就連時彧,也要陷入極其被動的處境。
該怎麼辦才好?
屋内流光口齒不清繼續道:“在陽城的時候,少,少主公就派了死士回長安,監視公主府的一舉一動,可現在這種情況,大張旗鼓去救人,也不現實,打草驚蛇不說,人也不見得能,能完好無損救出來,隻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時彥也跟着歎了一聲。
“說來這驸馬,眼睛也毒,少主公與少夫人情定終身,我,我都才知道沒多久,他得在什麼時候,就,就去廬陵…”
樂知許沒再繼續聽下去,滿懷心事上了樓,她腳步沉重,還因為晃神,腳下一絆,險些摔倒。
就留在這裡等待一切發生,然後聽來人通知她最後的結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