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也不是特别了解,我隻記得其中的一段話,因為寫得太好。”慕衷情小時候讀書時,總愛到處搜羅閑書,《千金要方》是她在網上了解到的,一名做書摘的博主特意貼出了那段話,“我想想,還能記得幾句。”
“凡大醫治病,必當安神定志,無欲無求,先發大慈恻隐之心,誓願普救含靈之苦。若有疾厄來求救者,不得問其貴賤貧富,長幼妍蚩,怨親善友,華夷愚智,普同一等,皆如至親之想。亦不得瞻前顧後,自慮吉兇,護惜身命……”
時隔多年,慕衷情背得并不流暢,時不時便要停下來想想下一句。
可她背到一半,偶然擡眼看向蔣羽時,卻發現他呆呆地握着筆,眼中似有悲恸。
慕衷情一驚:“蔣大哥,你,你怎麼哭了?”
蔣羽猛然回過神來,擦了一把臉:“沒什麼,隻是在想這樣的書,一定是一位終生緻力于醫道的醫者所寫吧。”
見他岔開話題,慕衷情也沒有追問:“是啊,聽說他自己就是這樣一位醫者,所以希望所有的醫者都如這般仁心。”
蔣羽低頭,将剩下的方子寫完,才輕聲說道:“可醫者仁心會換來什麼,又有誰知道?”
慕衷情沒有聽清,問道:“你說的什麼?外邊兒有點吵,沒聽到。”
“沒什麼。”蔣羽搖搖頭,擡頭時眼中的郁色一掃而光,又像往常那樣慵懶閑散靠着椅子搖晃,“王妃,看不出來啊,你的力氣倒是比許多閨閣中的小姐要大上許多。”
“有嗎?不就是搗藥嗎?”慕衷情笑道,“又不是所有女子都是弱柳扶風的。”
“我明白。”蔣羽說着,忽然起身,在自己的藥箱裡翻找了一番,“看來王妃今日幫我搗藥的份上,送你瓶金瘡藥,雖說軍中有王爺在,王妃應當不會有事,可有備無患,說不準什麼時候派上用場。”
“謝了。”慕衷情自是不會客氣,“不過,蔣大哥你也别成天王妃王妃的叫了,叫我衷情便可。”
蔣羽立刻擺手:“這萬萬不可,女子的閨名豈是能随意喚的。”
慕衷情:“可你一直喊我王妃,被其他人聽到可怎麼辦?”
“簡單,小徒弟。”蔣羽不肯喊名字,但在輩分上占便宜還是樂意的,“反正王爺給的身份就是這,這樣看來,王爺也應該喊我一聲師父。”
慕衷情無奈笑着搖搖頭。
深夜,慕衷情等秦澈與手下商讨完戰事相關的事宜後,趴在榻上扒着床沿問道:“王爺,你與蔣大哥是如何相識的啊?”
“你怎麼突然好奇他了?”秦澈翻了個身,反問道。
慕衷情将下午蔣羽落淚的事情說了一遍,又将大醫精誠的那段話背了一遍。
秦澈也是沉默許久:“你說的這位醫者,很像他所敬重的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