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你們别這樣!聽我的,我是王妃,都擡起頭,挺起背,然後往後轉身一百八十度,出門,再幫我關上門,謝謝。”
慕衷情抱緊自己,驚恐地對幾個婢女說道。
其他時候也就罷了,她實在是受不了别人要幫她洗澡,剛到清王府,已經開始想念最聽話的彩珠。
那幾個婢女面面相觑,一時都不知道怎麼辦好。
慕衷情拿過為她準備的衣裳,揮手道:“我說真的啊,我在京城的時候也是這樣的,你們放心,就算王爺知道了也不會怪罪你們的,他了解我,我就是這麼奇怪一人。”
聽到她這麼說,幾人才猶豫着退出去,關上門後,其中一人立刻去找秦澈禀報情況。
慕衷情松了一口氣,這才連忙脫衣服進到木桶裡,又是風塵仆仆趕路好幾天,身上的衣服早就髒了,幸虧她沒潔癖,不然這一路得發瘋。
好好地泡了一個澡,換回女裝後,慕衷情都有些不太習慣了,這個時代沒有吹風機,濕漉漉的頭發慕衷情也不想紮起來,便擦幹到不再滴水後随意披散着。
長發過腰,慕衷情倒是不覺得多美,就是感到頭有點重。
整理完自己後,她出門準備讓人把木桶擡走。
結果一打開門,就看到秦澈站在外頭,那些婢女都已經不見了蹤影。
“嗯?她們人呢?你怎麼在這兒呀?”慕衷情攏了攏頭發問道。
秦澈走到她面前:“我讓她們退下了,這兒是我們的房間,我自然随時可能出現在這裡。”
慕衷情打量了他一番,他們在街上遇上孫衛後,周圍的百姓們紛紛跪下,慕衷情實在受不了這樣的場景,直接拉着秦澈回了王府,随後她便來沐浴更衣,秦澈則是先去安排孫衛的去向。
“我洗好了,那你讓他們換一桶熱水吧,你也正好沐浴更衣一下,還有,孫衛能一個人要飯回到清州,或許其他人也都在路上,你可以讓人多注意着點,都是對你忠心耿耿的人,能找回來一個是一個。”慕衷情側過身,給秦澈讓路。
“嗯,我已吩咐下去在清州邊界要道安排接應之人,此番,也辛苦你了。”秦澈溫和道,“我已讓人去購置衣裙,若是你有喜歡的,跟管家說一聲,支取銀兩後出門購置便可。”
“沒關系,我不挑衣服。”慕衷情笑道,“這次雖然危險,但我也不是沒有收獲的,你沒發現嗎?你已經不怎麼在我面前自稱本王了。”
秦澈一怔,若有所思道:“原來你在意這個。”
慕衷情解釋道:“不是在意,是很高興你願意平等地和我交流,以及更加信任我。”
“平,等?”秦澈不解。
“這怎麼說呢?你應當了解京城的一些情況吧?你有沒有見過部分達官顯貴喜歡在家中養寵物的?比如狗,貓,鳥之類的。”慕衷情反問道。
秦澈點頭:“自然是見過的。”
“不平等呢,就是指你在對待别人的時候,并不是把他們當做一個人,随意欺壓、逼迫,甚至是剝奪他們的生命,就像對待寵物一樣,心情好了賞點吃的,心情不好要麼打罵虐待要麼直接殺了,這種不平等是最容易分辨的,還有一種,其實就體現在你我之間,你會經常下意識地将我當做一個需要保護的東西,尤其是那天刺殺,你居然直接讓我先走,我其實當時很生氣,我覺得你不應該替我做決定,無論是生是死,你得尊重我的選擇。”慕衷情解釋完後,等着秦澈的回答。
“抱歉,當時的确是我自作主張,但如果再來一次,我依然會這麼做。”秦澈似乎有些明白慕衷情的意思,但他也有自己的想法,他在戰場上殺伐果斷這麼多年,無論是殺人還是保護人,都有他自己的判斷和決策,這不是一下子能夠改變的。
慕衷情無奈又好笑地說:“行吧,你牛,不過沒事兒,你犟,我也犟。”
秦澈也笑了:“嗯,這倒是深有體會。”
“好了,不說了,你先去洗澡吧,我在外頭曬曬太陽,難得今天天氣好,希望頭發幹得快些。”慕衷情說着,搬一把凳子坐到院子裡。
秦澈看着她整理自己的頭發,不知為何,他忽然覺得慕衷情并不是一個被随意找來頂替慕府二小姐的人,這些日子以來,她不同尋常的奇思妙想和所言所行,都不像是普通人家能培養出來的。
他垂下眼眸,内心掙紮,他已經相信慕衷情不會害他,卻仍舊想要追根究底。
可他又覺得,若真的追究下去,慕衷情很可能會再一次心生不滿。
即使是假夫妻,秦澈也總是不自覺地将慕衷情置于自己需要保護的位置,他并不希望慕衷情會因為自己而感到失望或痛苦。
頭發幹了以後,慕衷情才讓婢女們幫她梳了一個簡單的發髻,又找來一頂幂籬遮面,向賬房支取了些銀子。
想了想,她還是讓人拿來一根紅繩,将秦澈送她的玉佩挂在腰間。
她早早睡下,翌日天邊剛透出些微光,便起了床。
練完刻進DNA裡的八段錦後,她草草吃了早餐,便戴上幂籬出了門。
秦澈向來不限制她的出行,不過慕衷情走之前還是特意跟秦澈說了一聲,秦澈思索過後,也隻是讓她多帶兩個侍衛保證安全。
慕衷情一口答應,有熟悉舟安府的人一起,她辦事也方便。
秦澈派給她的侍衛,是一對雙胞胎,一個叫吳雨,一個叫吳雪,聽起來天氣挺好。
不過這幾日天氣都不太好,要麼下雨,要麼陰天,總不見太陽。
“你們知道這舟安府最繁華的街市在哪處嗎?”慕衷情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