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衷情見秦澈沒立刻回答,又偷偷掐了一下自己的手,維持住這個弱小又可憐的表情。
“我不會殺你,現在不會,以後也不會。”秦澈終于答道,給了慕衷情一個放心的承諾。
慕衷情聞言,揚起一個人畜無害的笑容,主動說道:“那王爺還有什麼想問的嗎?保證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秦澈望着她的笑容,微皺眉頭,但很快又松開:“那現在的你是?”
“你相信人有靈魂嗎?其實我不信,但我的确在死後發現自己成了慕府的二小姐,還和我的名字一樣,都叫慕衷情,就在我們要成婚的前幾天,她跳池塘想自盡,然後就這樣了。”慕衷情攤手,表示自己也不是很無奈。
“你……”秦澈猶豫着,最後隻是問,“害怕過嗎?”
來到一個陌生的世界,被迫嫁給一個自己從未見過的人,還是明面上的敵人,誰都知道這一場婚姻充斥着陰謀與危機,唯獨沒有自由與愛意。
秦澈不知道慕衷情曾經身處的世界是什麼模樣的,但就從這段時日她的言行也能看出來,那必定是一個比這裡更好,更有自尊,也更有平等的地方。
所以他問,害怕嗎?害怕這個令人讨厭的朝代,害怕他這個曾對她拔過劍的人嗎?
慕衷情的笑容淡了些,語氣卻也更真摯了些:“害怕有用嗎?王爺,你十幾歲上戰場的時候,殺人的時候害怕過嗎?人有太多的身不由己,我不為身不由己的事情害怕,我是想活下去,所以我從一開始就告訴王爺,我不會成為慕家的棋子。”
“即便你真的慕家二小姐,我也不會随意殺了你。”秦澈這般說道。
“那是王爺心善,不願牽連無辜之人,但你不殺,也不會親近于她,慕府的女兒若是活着沒有用處,那就要看死了能不能派上點用場了。”慕衷情看過原主的結局,自然知道即便“無所作為”她也活不了,“所以我必須跟着王爺離開京城。”
秦澈回想過往,的确每一次,慕衷情都會要求跟着自己,從京城到豐州再到清州。
“幸好我沒有真的傷害你。”秦澈忽然輕笑一聲,歎道。
“是啊,我很記仇的,要是當時那一劍真的刺到我了,我可不會原諒王爺的。”慕衷情也露出了真心的笑容,就像她說過很多次的那樣,至少在這個世界裡,秦澈對她來說,是個好人。
兩人相視而笑,困擾他們許久的身份疑雲原來如此輕易就能解決,兩人都輕松不少,不過他們也都清楚,若非一同經曆過許多,秦澈未必會直接問,慕衷情更不會願意說。
但即便經曆過生死,直到此刻,他們才算真正對彼此坦誠與信任。
“王爺還想知道什麼嗎?”慕衷情笑着問,從前那個世界并不遙遠,隻要秦澈能接受,她倒是很樂意講。
秦澈卻搖搖頭:“已然足夠,若是往後有時間,衷情可以與我講講你的經曆,不是審問,不是坦白,隻是單純地與一個好友傾訴。”
慕衷情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今日坦白身份,更像是她被瞞無可瞞,失去辯駁餘地,才被迫坦白。
秦澈雖仍舊無法完全理解慕衷情所說的“平等”,卻明白這樣的情況下,他們之間的對話是不夠平等的。
所以,關于慕衷情的故事,他可以等一個更為平等的時機,再聽她慢慢講述。
于是她問道:“那王爺,要一起喝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