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衷情花了七天時間,将名單上的人一一拜訪,得到了不少收獲。
她将所有資料整理出來,裝訂成冊,調查告一段落,接下來就是實踐。
慕衷情心裡其實并不是很有底,七日前她問司嶽,如果秦澈回不來,願不願意跟着她做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
看當時司嶽的神情,她怕是認為這件事是領兵造反,于是她堅定地答是。
可慕衷情所想,卻全不止于此,她幾乎是已經完全适應了如今的生活,但她依然讨厭這樣一個世界,她依然想要去做些改變。
她想做的,也是不是領兵造反,而是革/命。
一想到這兩個字,她就激動又害怕,激動在于那是她從前都不敢想的事情,更别提去做,害怕在于,她始終不認為自己有這樣的能力,完成一場理想的革/命。
但是,總該去做的,她如今能有這樣的生活,是一種幸運,但她怎麼能被封建社會的貴族階級腐化呢?
慕衷情想,無論成功與失敗,她能改變一點是一點,哪怕失敗,她也要留下一點東西給這個世界的後來人。
每次猶豫時,慕衷情就這樣給自己打氣。
之後幾天,她又住到了舟安府衙中,召集了舟安府中最有經驗的司徒們,商讨修建舟安城至四處農地的道路事宜,順便将改建舟安田地水渠的事宜提上日程。
慕衷情剛說完這兩件事,一幫子人都陷入了一種驚恐的沉默中。
古往今來,修路都是大事,修水渠更是關系到農業根本,他們怕做多錯多,更怕壞了舟安農事根基,更何況,王爺不在,他們怎麼可能信任一個從小養尊處優的女子,能将這樣的大事做好。
慕衷情自然明白自己還不能夠服衆,不過她也不着急,當初回到村裡工作時,村裡人也都還當她是以前的小孩,沒有惡意,但全是輕視。
無論是性别,還是年紀,别人都有輕視她的理由。
唯獨她自己,從不肯輕視自己。
慕衷情坐在上位,優哉遊哉地品着茶,似乎并不在乎底下人的想法。
竊竊私語一陣之後,終于有人上前一步說道:“王妃恕罪,屬下無能,修路一事牽一發而動全身,我們怕是沒有這樣的能力給王妃一個滿意的答複。”
慕衷情放下茶杯:“是不敢還是無能?我要的又不是高速公路,隻是要一條不泥濘的,平整好走的路,你們在擔心什麼?”
反正她是不信這些人不會規劃道路,都是人,都術業有專攻,古代與現代的差距不過是就是科技的發展程度,所以慕衷情從不認為修路這件事會難倒他們。
“想要修路,除去勘測、計劃之外,還需征召徭役,若是工程浩大,還需耗時多年方能結束,事關重大,王妃此舉,王爺可知否?”其中一名司徒試探道。
慕衷情有點心虛,但将令牌拍到桌上,十分大聲地說:“王爺自然知曉,他多日未歸,但我與王爺一向有書信往來,這些事情自然會事先告知他。”
“敢問王妃,王爺何時能回來?征召徭役修路,可不是個小事啊。”說到底,他們擔心的不是路怎麼規劃的事情,而是一旦徭役出現問題,那可是能把清州名聲毀于一旦的大亂子。
雖然秦澈的名聲,大多都在帶兵打仗上,跟愛民如子也沒什麼關系。
慕衷情摩挲着那塊令牌,鎮定地答道:“王爺自有他的主張,你這般打聽王爺的下落,難不成是在為什麼人打探消息?”
有回答不了的問題時,慕衷情選擇制造一個新的問題抛回去。
這裡的人沒有一個是真的傻子,自家王爺和京城那位的恩恩怨怨這些年看了不少,加上這回王爺遲遲不歸,大家都能猜到是被誰絆住了。
慕衷情這麼大一口鍋扣下來,吓得說話的那個人直接跪下,額頭貼地:“屬下不敢!請王妃寬恕屬下失言之罪!”
慕衷情看向自己的手,她其實可以殺雞儆猴,震懾這些人,反正這也不是她第一次殺人。
可最後,她隻是輕聲說道:“不必害怕,起來吧,你們要記住一件事,那位如此忌憚王爺,卻始終不敢在明面上真的對他動手,最重要的原因,就是王爺兵權在握,他手下的人說是瑾朝的士兵,卻大多心向王爺,于是他們想用糧草和軍饷來牽制王爺,削弱他的實力,無論這一招如今有多少用,我們都必須防患于未然,将清州發展得更富庶更安甯,那麼王爺的位置才能更穩固,清州也更安全,明白了嗎?”
幾人低頭道:“明白了。”
“明白了就好,記住了,要想富先修路,清州與京州豐州氣候都不同,陰雨天氣多,許多路走起來常年都是泥濘不堪,嚴重影響出行效率,所以我要從舟安開始修路,修一條能夠方便大多數百姓出行、務農的平整幹淨的道路,一條往後運送各種物資能夠順暢穩當,絕不讓前線多等一天的道路,這條路的走勢、深淺、高低、用料,都需要你們一一去勘測、定論,王爺與清州的未來,都在諸位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