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嶽走後,蔡書霖又對慕衷情行了一次禮:“王妃言行如一,底下的人卻未必如王妃這般仁善不貪,不知王妃打算如何安排這督察組。”
“自然是我親自做組長,隻是這些組員的名單,隻能蔡大人與我兩人知曉,不可給他人行賄打探之機。”慕衷情拿起筆,不知在寫什麼。
蔡書霖苦笑:“王妃倒是一如既往,信任老臣,難道就不怕老臣欺上瞞下,便是這貪污受賄的頭子嗎?”
慕衷情擡眼瞧他:“蔡大人自然不會,還有件事需要蔡大人費心,秋收在即,剛分了地,可不能讓農戶的糧食受損,待到收成之日,我準備讓所有的将士待命,當然,蔡大人的手下同樣要待命,去幫老鄉們收糧食。”
“王妃……”蔡書霖長長地歎了一口氣,笑意卻不減,“老臣明白了。”
“還有一件事。”慕衷情面露為難之色,“我雖在律法一道不太擅長,但是我想修訂律法,還麻煩蔡大人将清州大大小小的律法典籍,都為我尋來,我要一一查看不合理之處。”
蔡書霖的神情一下子變得比慕衷情更加為難,他試圖委婉拒絕:“王妃,律法乃是一州之根本,萬不可輕易篡改啊。”
慕衷情拿着毛筆起身,差點想轉一轉筆,手指一抖,想到可能會把墨甩到自己身上,立刻停住,她走到蔡書霖面前:“蔡大人,如今能阻止我的,怕是隻有王爺一人,但那也不是因為我怕了他,或是改變主意,隻是因為我的權力來自于他,這件事隻有我無法去做,才能停止。”
她的意思很簡單,要麼殺了她或收了她所有的權力,否則她一定會做到底。
蔡書霖神情糾結,一臉視死如歸的模樣,半晌道:“敢問王妃,若王爺歸來舟安,王妃該當如何?天下積弊遠甚清州,又當如何?”
“蔡大人,其實我并不想那麼多,我隻知道,我看不慣的,就要去改變,無所謂成敗,無所謂生死。”慕衷情繞着蔡書霖走,“我知道,我天真得很,懂得也不多,可是我會毫無保留地盡力而為,這可能也是我唯一的優勢了吧。”
慕衷情忽然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蔡大人聽過這樣一句話嗎,我自橫刀向天笑,去留肝膽兩昆侖,是不是聽起來很不錯?”
說着,慕衷情蹦蹦跳跳地回到座位上,似乎心情很好的樣子。
蔡書霖有些看不透慕衷情的意思,在他眼裡,慕衷情是個有善心的人,但也僅僅如此,各方制衡利用的政治手段她不懂也不會,全靠武力鎮壓,若非所做之事确實有利于清州名望,蔡書霖是斷斷不會如此配合的。
他高看慕衷情一眼,已經是為這難得的良心。
若是做朋友,他會很樂意和慕衷情這樣的人成為朋友,可若是做主上,則還欠了些狠辣與城府。
“督察組的名單還需要蔡大人多費心挑選了,不一定要官員,有原則有良心的平民亦可,如果沒事,就去忙吧。”慕衷情下了逐客令。
傍晚時分,司嶽回來複命,她給最近一直待在折柳巷幫忙的士兵和侍衛們都分了賞錢,慕衷情誇她做得漂亮,随後将自己想要修訂律法的想法告訴了司嶽。
“這是好事呀王妃,你看如今青樓也沒有了,那買賣良家婦女之風是否應當遏制,往後再發現開設青樓之人應當如何處置,解救的娼妓如何安排都是需要再細細想過的。”司嶽看起來非常支持慕衷情重修律法。
慕衷情笑着打量司嶽,突然擡手摟住她的脖子:“司嶽,我突然覺得你很适合去做宣傳尤其是解放婦女,從事生産這一塊,以後慢慢準備起來,我看好你哦。”
“什什麼?”司嶽眨眨眼,看向近在咫尺的慕衷情,“王妃是又有何奇思妙想了?”
慕衷情另一隻手握拳,目光望向遠方道:“我們的征途,是星辰大海!”
“啊?”
“司嶽,如果我想解救更多的百姓,不止清州,甚至不止九州,你會害怕與我同行嗎?”
司嶽溫柔地注視着慕衷情的盤發:“我隻希望終有一日,我能與王妃一般勇敢,在這舟安,折柳巷是我最讨厭的地方,可如今,卻是我最抱以期待的地方。”
“王妃,若是我們都能,早些遇到你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