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心殿。
明珠第一次進西側的勤政親賢殿,除了那名宮女,殿内全是男子。除了太子,其他人她均不認識。
明珠行完禮起身站在殿中央,皇上說:“明珠,念在太子為你做擔保的情況,朕暫不将你一并押去刑部大牢。但你主動牽扯進此事,你就不能幸免了,你懂嗎?這幾位是刑部的大人,他們會負責調查此案。你将所知所惑都說給他們,明白了嗎?”
明珠:“明白了。”
于尚書和下屬已經摸清了昭仁殿發生了什麼,就算皇上含糊着說殿内有一絲動靜招來了明景朗,他們也明白皇上的一絲動靜八成是挺大的動靜。
案子并不難,明景朗持刀入殿有罪,但無任何過激行為,這案子怪就怪在李昌皓非要置明景朗于死地一事。若是按照明珠的說法,兩人因愛生恨,也不是不可理喻。
但問題是,這一切發生在昭仁殿和皇帝眼前,而今日皇上本不應該在昭仁殿,連于尚書都不信皇上說的‘有絲疲憊,去昭仁殿清靜一會兒。’
誰人不知,當今聖上最厭讀書,連帶着讨厭當時的太師秦玉風,好在秦玉風識趣,輔佐皇帝坐穩了寶座後,便請辭回鄉。
外人都道于尚書狗腿,實際上他狗腿狗到皇帝身邊那也不是常人所能及。金中堂當年提拔他确有安插自己人之意,但也是因為當然還是于侍郎的他,破案率極高,而且辦案速度快。
于尚書曉得,皇上的意思是挖清今日背後是否有人在背後觊觎皇權,明景朗和李昌皓二人殺起來簡單,今日随便一個罪名就可将二人置于死地。但,他們背後到底有沒有人,才是皇上關心的問題。
明珠不過一介女兒身,再者太子所言為實,她是被太子硬叫離坤甯宮的。想來也是巧了,如果今日明珠和太子不在昭仁殿,也許明景朗便死無對證了,李昌皓頂多是護駕不利。
然而皇上還是留明珠在宮中,到底是懷疑明家串通謀害還是擔心太子也參與其中?想到這裡,于尚書不敢繼續想下去了。
聽到皇上對着明珠的一番話,于尚書撐起精神完成最後一件事,“明小姐,下官将帶您去刑部官署問話,事情大白前還是委屈您暫留刑部衙署了。”
明珠面露詫異,她以為皇上要留她在宮内,現在讓她去官署比留在宮内好多了。
明珠回禮道:“尚書大人客氣了,明珠必全力助大人破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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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宮後,明珠跟在身着五品白鶴服的大人共乘一輛馬車。
他為明珠掀開車帷後,主動伸出手臂助明珠上車,他說:“下官坐在車夫旁邊,明小姐若是有何吩咐,直接說即可。”
明珠笑了笑沒作聲,她單手扶着車身,一躍而上坐進車廂裡。
外面坐着的大人是刑部左越俞左大人,官居五品,為刑部左司郎中。于尚書安排兩位侍郎去分别調查明景朗和李昌皓近日的行蹤和背後有無其他力量。
明珠,作為提供了重要證詞之人和當事人,需要暫時關起來,于尚書安排左大人将她羁留下來,順便審問一下,看她還有其他能夠提供的證據嗎。
到了刑部的司署,左大人将明珠送到一間幹淨整潔的小屋内,便離開了,他走前說:“今日勞頓,請明小姐先行歇息,明日下官再來問話。小姐若是有何需求,門外有職守的侍衛和伺候的丫鬟。”
明珠沒什麼需求,左大人走後,她開始回想李大人的異常之處。
左越俞沒有離開司署,他回到書房吩咐屬下備兩份宵夜,一份送到書房,另一份送到明小姐暫留處。
他不回家,家裡便打發人來司署尋他,左越俞對家仆說:“有事,最近不必來衙署詢問,我忙完自然回家。”
送來夜宵的是黃主事。左越俞見是黃主事推門而入,擡頭道:“門關好。”
黃主事關好門坐下後,聽左大人問:“明小姐歇下了嗎?”
黃主事點頭道:“明小姐滅了燈,我便沒讓人敲門吵她。這是發生了什麼,剛剛于尚書還把太子派來伺候的人打發了回去。”
左越俞被太子的行為逗笑了,他搖頭笑道:“有些複雜,君心難測。”
黃主事:“大人為何不趁熱打鐵,審問明小姐?”
左越俞:“不急,兩位侍郎正在連夜審問明大人和李大人,等有了二人的口供再去問明小姐,不是審問,注意言辭。”
黃主事拍着肚子嘿嘿一笑,左大人向來嚴謹,某種程度來說他有些老成,明明是年輕有為,卻散發着古闆的氣息。黃主事猜這也是于尚書放心地把明家小姐交給左大人保護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