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收斂了剛才失落的心情,穩了穩情緒,回道:“我看到的,是萬壽節前兩天,白日裡我随家人出去在鋪子對面的茶樓裡看到了李副統領和一女子。後來,我家小弟告訴我,二人已定親。我忍不住憤怒,便在家門口等二哥歸來。恰好看到二哥把這方口帕給他,因為二哥手受傷了,手上綁着李副統領的手帕。對了,你們有去查那個止疼的藥丸嗎?”
明珠的口供和明景朗所說的是一緻的。左越俞目前看不出疑點,現在看來最大的嫌疑人是李昌皓,太醫為明景朗包紮了傷口,而且号脈确實發現了他有中毒迹象。若是能找到證據,證明李昌皓下毒,也解釋不了他如何算計到了皇上身上。
如果皇上沒出現在昭仁殿,明珠和太子可以順利離開昭仁殿,明景朗便不會拿刀沖進去。到底是誰能下這麼一盤把皇帝都算進進去的棋?左越俞一時間也找不到頭緒,他回了明珠的話,“還在找,明景朗給的位置有些模糊。明小姐可還記得那晚的藥瓶具體丢到了哪個位置?”
明珠有印象。她記得二哥往後扔藥瓶的時候,自己回頭看了一眼。他們那日停留的樹下是很安全的,因為附近沒有人家,而是被湖隔開了。
武平侯府側門對着拱橋,明珠昨晚翻來覆去回憶那晚二哥丢藥瓶時的情景。樹後面是拱橋和湖,二哥背對樹,随手一扔,藥瓶沒什麼重量,很容易被丢到很遠的地方。
藥瓶是瓷制的,明珠印象中沒聽到瓷碎的聲音,但她同樣沒聽到落水的聲音。她回頭看的那一眼,隻看到了虛晃的影。
就怕那個藥瓶已經順流而下,不知道流落何方了。
明珠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訴了左大人。
左越俞記錄完以後,問她:“明小姐,您最近和太子有過書信往來嗎?”
“沒有。左大人可以去府内查證。”
左越俞:“抱歉,本官是奉命行事,若有冒犯之處,請小姐見諒。”
明珠:“大人不必如此,明珠也想早日澄清一切,大人有事即問,明珠知無不言。”
左越俞送明珠回了房間後,去了于尚書府内拜見。于尚書昨日走得晚,一會兒還要去宮内跟皇上彙報審問情況,昨晚他交代左越俞今日早些審問明珠,審問完去他府中交代一下。
于尚書聽完左越俞的彙報,沉思不語。
現在正值太子選妃之際,明家出了事,對他來說自然是好事。秦中堂早已遠離朝堂,而且他膝下無子隻有二女,因此皇後娘娘一直有意讓明珠入宮。
于尚書對此嗤之以鼻,他以為親上加親是最沒必要的,這也證明了娘娘對朝堂情況的所知不多。除非娘娘和明夫人并不像表面上的和睦,她需要借此來拉攏明家。
現在情況比較尴尬的是,太子也被套進去了。太子和明珠現在是連在了一起。若明珠有問題,太子撇不幹淨。
明珠沒有問題,那明家呢?
話說回來,李昌皓為什麼要陷害明家。李昌皓同樣是将門之後,不過他父親早已戰死,現在的侯爺是他叔叔李叔元。
許是怕死,李叔元擔了個閑職冷差,朝堂内外若是提起李家,大家第一想到的是禁衛軍的李副統領,年紀輕輕一表人才,前途無量。
李昌皓與明景朗的私事,着實令于尚書驚了一下。他識得一些好龍陽之風的男子,但兩個侯門世家的少爺,都有好前程,卻走上歧途,他有些惋惜兩個人自毀前途。
當下的問題不止是前途了,是命和他們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家族。
看來明家和李家注定要倒一個。如果他能選,他更希望倒下的是明家。
左越俞站在于尚書面前,等尚書的吩咐。
于尚書沉思片刻,“你熬了一夜,先回去歇息吧。”
左越俞:“謝尚書大人關心,下官不覺疲乏。”
于尚書擺出平日裡的笑容說:“知道你急于破案,但此事牽扯衆多,你先回去歇息吧。”
*
養心殿内。
皇上眉頭緊鎖,“這麼說來,明景朗和李昌皓必然有一人再撒謊。”
昨夜刑部詢問他二人,為何來到昭仁殿,二人均未改口供。
明景朗聲稱是被李昌皓告知去昭仁殿等他。李昌皓還是堅持說,兩人沒有約好,他不知道明景朗在殿中。
于尚書屏聲靜氣,等待皇上的責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