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越俞嘴中說着不累,實際上他回到府上,倒頭就睡着了。
三個時辰後,他被外面掃地聲吵醒。小厮見他醒了,忙着進來伺候,“爺,想吃點什麼,小得這就去安排廚房做飯。”
左越俞坐在床沿,左腿屈膝,穿好左腳上的鞋,站起身來說:“我回刑部吃,備馬。”
回到刑部,左越俞重新打開早上記下的筆錄,他将三份筆錄一起放在桌前看,翻動着翻動着,他的手拿着紙張停在了空中,“不對,漏了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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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平侯府。
明景揚奔走了整夜,回來被明夫人勸回去補覺,“我現在請折子進宮,你先去回去歇一下,娘知道你着急,我更急,但越急越不能出錯。先去睡一會兒。”
睡醒之後,明景揚身邊的小厮猛地跪下說,“大少爺,小姐身邊的秋霞在外面候着。”
“那個胖丫頭?她來幹什麼。”明景揚以為母親沒告訴明珠院裡的奴才們,明珠暫留宮中一事。
他起身邊整理衣着邊道,“你告訴她一聲,小姐有事暫留宮中,讓她們不要聲張,不許往外傳。我有事,要出府。”
小厮仍歸在地上,用膝蓋蹭走到明景揚身邊說:“大少爺,秋霞說她知道一些事。”
明景揚瞳孔緊縮,五官往臉部的中央縮,厲聲道:“那你不早點告訴我,快叫她進來!”
秋霞臉色蒼白,眼中泛着紅血絲,明景揚見她走路虛浮,趕忙道:“你别跪下,趕緊坐下說。”
秋霞沒跟大少爺客氣,昨晚小姐沒回來,加上前院燈火通明,她就意識到問題了。
碧波是明珠身邊第一人,夫人派人叫碧波過去了一趟。碧波回來後,把夫人的話告訴了秋霞,“是皇後娘娘留小姐在宮中玩幾天。”
這話,碧波也不是很信,但她也沒過分懷疑。秋霞則心有所憂,這種憂慮在她早上起來後得知二少爺也沒回府時達到了頂峰。
她不顧規矩直愣地沖到夫人院内求見,可夫人不在府内。
她又去懇求碧波托關系去前院找老爺。老爺也不在,最後她隻能站在大少爺院内等大少爺醒來。
見了大少爺,秋霞反而不急慌慌的了,“大少爺,小姐是出事了嗎?”
明景揚揮揮手,小厮低頭出門蹲守在門口。
“你如何得知的?”
“大少爺,我陪小姐偷偷從府裡跑出去過,就是在老爺和大少爺回來之前。小姐被老夫人禁足了,小姐去找二少爺了。二少爺他…”說到這裡,秋霞猶豫了,二少爺的私事豈能由她說出來。況且,她單憑二少爺和小姐都未回府來判定小姐出事了是不是太武斷了。
明景揚這幾年在軍隊中磨練出了些眼力,至少能看出秋霞眼中的猶豫不決,他眼皮一跳,心道事情好像有了突破口。
“你但說無妨,明珠是遇到了麻煩,二少爺亦然。現在老爺和夫人仍在打聽消息,你如果知道什麼,就都說出來,也許能幫小姐和二少爺早日回家。”
秋霞聽懂了,小姐确實出事了,她把心一橫決定說出二少爺的私事,若是之後二少爺要責要罰,她都認了。
“二少爺是斷袖,他的相好是…”
“是李昌皓對嗎?”若是平時,這個事實肯定吓明景揚一跳,但此刻他有更重要事情要顧慮。
秋霞被大少爺滿臉的兇氣吓了一跳,她聳着肩膀搖頭說:“我不知道他叫什麼,隻知道他是二少爺的同僚。小姐說,他比二少爺的官還大。”
明景揚的腦中迅速浮過了昨晚打聽到的消息,“聽說昭仁殿出了什麼事,禁衛軍這次麻煩了。李副統領和明領班都被帶走了,不知道發生了聲麼,剩下的禁衛軍也都沒出宮。”
一定是在昭仁殿内,景朗和李昌皓發生了口角,洩露了二人的私事。但,這種私事和皇上有什麼關系。不對,還是昭仁殿的問題,他們擅闖了昭仁殿。
清晰的思路隻出現了一瞬間,想到這裡,明景揚腦中有開始混亂了,他聽到秋霞小心翼翼地說:“萬壽節前的一天,我陪小姐偷偷蹲守在府門口,看到了那位大人。”
明景揚頓時覺得自己不夠聰明,他怎麼就沒想着再問問秋霞,“你們看到了什麼?”
秋霞:“二少爺的手受傷了,那位大人,哦,是李大人送給二少爺一瓶藥,說是止疼的,二少爺給了他一方帕子。然後,李大人離開了。”
明景揚聽得雲裡霧裡,他眉頭皺起,“秋霞,你說得太簡單了,能不能說得詳細些。”
門口傳來厚重的腳步聲,“大少爺,我是碧波,我有要事。”
秋霞忙站起身來跟着明景揚走到門口。
“你也知道什麼?”明景揚矗立在門前問碧波。
“大少爺,沒時間了!夫人身邊的嬷嬷打發人來說,刑部有令要提秋霞去審。嬷嬷以夫人暫不在家不能做主為由,攔住了他們。秋霞,你快跟我回院裡,你不能在大少爺院内被帶走!”
碧波一通話,又快又急,但門前的其他三人都聽懂了。
秋霞臉色比起進門時更加慘白,她望向大少爺,求個答案。
明景揚點頭催她:“你快回去,我想辦法托住他們。對了,一切如常,他問什麼你就如實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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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部抓人自然是有手續的,明景揚隻能拖住他們片刻,這片刻足夠秋霞跑回後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