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仙謹記仙友教誨,待小仙歸于鐘山,定要托我家上神同你家丈人好生美言幾句,以報仙友恩德。”濯纓這番答謝之語,可是說得那小仙童滿眼是笑,忙又順勢問道:“還望仙友告知那蓬萊山所在何方?以免我這糊塗腦袋,又夜深眼盲的,若是誤闖了去可就不妙了。”
“不論滄海如何變幻,蓬萊曆來在方丈東面,也就是山門邊最高峰朝着的那方,你且記着是萬不能去的。”小仙童不知濯纓心底算計,竟分外認真囑咐道。
濯纓心底卻暗笑,萬不能去的方是她應去之處。小仙童說着又沖濯纓笑了笑,調皮的眨了眨眼,“你快去吧,這夜深了,明月落入滄海之央時,方丈又該周旋他處了,那時隻怕你辯得東西也出不去了。”
“多謝仙友,告辭!”濯纓忙作了揖,遂拂袖匆匆出了方丈,朝着山門旁最高峰所指而去。
回到觀滄海時,恰是月升中天之時,險險趕在最後關頭取回了玉醴泉。濯纓将白玉樽呈給伏瑄時,偷偷瞥了周遭隻餘了百餘人,可笑那看守仙泉的不過是個小小仙童,竟折損了百餘神仙妖靈,恐是還有許多人如她一般,不辨東西仍困在滄冥之間。
“白玉樽?”伏瑄拂袖握住了那隻雪白的白玉樽,眸色間霍然清亮,醉笑之色一霎消散,他睜眼瞧着濯纓,目色十分複雜,“你這丫頭,如何得來的白玉樽?這可是方丈法器。”
“回禀仙翁,小仙委實慚愧,雖是打鐘山而來,卻拿不出一件能盛仙泉的法器,是以厚着臉皮向方丈仙友借了隻玉樽。”濯纓忙朝着伏瑄拜了拜,老老實實将白玉樽的來路道來。
“借來的?老朽都借不來的法器,竟教你借來了……”伏瑄坐直了身子,握着白玉樽微眯了眯眼,似乎不大相信。
“回禀仙翁,聽聞這隻玉樽能盛仙泉千升,奈何小仙靈力不濟,隻取了八百升回來。”聽聞,這些上了歲數的老神仙都喜歡乖巧識禮的小仙,濯纓說起話來便愈發規矩,并俯首作揖以拜。
“八百升啊……”伏瑄聞言,擡手晃了晃白玉樽,恍惚笑着又醉了般,倚着座靠笑道,“不錯,這回的小仙小妖們,天資清奇,深得我心,皆是可造之材。”
“回禀師尊,此第一關方丈取玉醴泉,北溟顧清風是最先取回仙泉的,往返不過一個時辰,是千年來從未有過的。”謝扇扇忙拱手作揖,随聲附和道,擡眼時分明瞥向了那顧清風的小白臉上,似有幾分欣賞之色。
濯纓悻悻地退回于衆神仙妖靈當中,恰與那顧清風并肩而立,俯首低聲道:“仙友挺能耐啊,那盲仙人這般不好對付,仙友不僅全身而退,還在最短時間内取回了玉醴泉。”
顧清風立在她身側,卻是一句話沒說,好似未聽見她所言一般。隻是濯纓擡眼時,恰對上顧清風那雙冰冷如雪的眸子,沒有絲毫怨恨,隻有一絲不屑,如此寒涼,涼入了心底。
“這第一關方丈取玉醴泉,在座一百二十一位皆過關了。接下來是第二關,往瀛洲取神芝草。這神芝草,凡人服之可長生不老,仙人服之可增加百年修為。然,自兩千年前,水族七太子狴犴鎮守瀛洲後,那神芝草便不易得了。”謝扇扇緊接着公布了第二關的試題,一衆神山妖怪聽得一哆嗦,瀛洲竟是水族七太子親自鎮守,傳聞其人最為正義,明辨是非,手持一柄湛盧劍,可斬世間一切妖邪,此番取神芝草,恐是不易了。
“衆所周知,那水族七位太子個個皆非凡品,個個術法修為皆是上乘,豈是我等小仙能與之一戰?”霎時之間,四下議論紛紛,當中已有心直口快的将衆人所思所想道出。
“若是有貪生怕死的,便是與我們蓬萊無緣了,大可趁早歸去。”謝扇扇秀眉微挑,冷了一張臉,目色所及十分漠然,竟瞧得那問話的神仙紅了臉。
“明日,日過中天為期,取回神芝草,即入第三關,諸位請便。”謝扇扇說這話時,雲端蓮花座上已沒了伏瑄的蹤影,話音一落,謝扇扇也化了一縷雲煙,不見仙蹤。
衆神仙妖靈頓時皆散,顧清風轉身離去時,冷聲說了句話,恰入濯纓之耳:“休要跟着我,後果自負。”
濯纓回頭瞧着他那冷漠至斯的背影,不禁搖了搖頭,沖他扮了個鬼臉,撇嘴道:“誰稀罕跟着你!哼。”
“不就是神芝草,我有。”濯纓摸了摸腰間的乾坤袋,尋了個仙子給謝扇扇遞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