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荇,你先好好歇息。此事我自會處理好,你無須憂心。”澤皓走至寒荇身前,輕輕握着寒荇的小手,溫柔說着,遂冷冷看了年無敖一眼,不怒而威,“先将年無敖押入刑獄,擇日再審!至于這個侍女,先留在星落殿,他日若是查明,你與魔族人有幹系,定斬不赦!”
話音未落,澤皓大步流星出了星落殿,那些巡衛則押着叫冤不疊的年無敖随之離去。
寒荇見澤皓走遠了,方才露出一絲疲倦之色,扶着濯纓的手,往殿内緩緩走去,她嗓音裡透着幾分虛弱,似乎大限不遠了。入了殿内,寒荇倚靠在軟榻旁,方分外認真地盯着濯纓:“阿狸,你實話告訴我,你是不是真的……”
寒荇的話還未說完,濯纓已搶先答道:“不是!我對你并無惡意,也不會傷害你的海皇。”
“我信你。”寒荇點了點頭,似松了口氣,眸底劃過一絲清明,“可我還是想說,若你真想救淮冥,我可以幫你。”
濯纓聞言,不由得一怔,原來寒荇都知道,她知道濯纓每夜偷溜出星落殿,也知道濯纓的來意,隻是從未道破。寒荇繼續淡淡道:“我深知,自己已然時日無多,此生能遇阿皓,本該無憾。隻是,思及阿皓唯一擔憂,就是淮冥。我不願看到阿皓殘殺手足,我怕他終有一日,會抱憾終身……”
“寒荇,你待澤皓,竟思量如此周全。”濯纓不禁有些欽佩起這低微的凡人,她對澤皓的愛,并不比任何神仙妖魔少,“隻是,你要如何幫我?”
“阿狸,我實話和你說了,其實阿皓乃至整個鲛人族都知道是你與那個魔族人勾結,要救走淮冥。他們是陪着你演了一出戲,目的是引你去聽瀾府,想借你的手套出滄海遺珠的下落……”寒荇此言雖是令人震驚,可濯纓仔細一想,就她那點低微靈力,确實是有點班門弄斧了,一切倒也在情理之中。寒荇拉着濯纓的手,她的手指好涼,像這碧落海一般涼,“阿狸,若你能勸說淮冥交出滄海遺珠,我就去同阿皓說,讓他放你們平安離開碧落海。”
“澤皓,是你的阿皓,也是碧落海的海皇,他能聽你的?”濯纓緩緩抽開了手,若有所思道。
“阿皓會聽我的話,畢竟我已時日無多……我之遺願,他定然能應允。”寒荇說這話時,眸底藏了淡淡的憂傷,說不盡的惆怅籠罩着星河萬裡。
濯纓靜靜注視着寒荇,卻終是苦笑着搖了搖頭:“澤皓會聽你的,可淮冥未必能聽我勸。或是你高看我了,我不過一介籍籍無名的小仙,他憑甚聽我的?”
“我也說不清楚,隻是隐隐覺得,你與淮冥的幹系定然不簡單,他或許會聽你的……”寒荇也不知哪裡來的底氣,竟會說出這般笃定的話。
濯纓面上不動聲色,可是聽了寒荇此言,隻覺自個兒是落入了虎穴,如若那些鲛人知曉,淮冥的滄海遺珠就在她身上,她焉能全身而退?
濯纓終是輕歎了口氣,分外認真地看着寒荇,似笑非笑道:“寒荇,這些話是澤皓讓你說的,還是你自個兒想說的?”
“自是我自己想說的,澤皓他不知道……他也不想我知道這些。”寒荇目色從容地看向濯纓,一字一句皆是真話。
“如此說來,你這是背着他,想要幫淮冥?”濯纓忽而覺得此事有些意思了,不禁多問了句。
寒荇垂下了眼眸,臉色愈發蒼白:“我知道,澤皓曆來最忌憚的就是淮冥這個半人半鲛的弟弟,若是他知曉我幫着你救淮冥,他定然會恨我。可是,我就快死了,若能在臨死前能幫他得到滄海遺珠,名正言順地坐穩皇位,從此一生順遂。他恨着我,也是好的。”
“你不知道,他雖然貴為碧落海鲛人族的海皇,雖然自幼就是鲛人族儲君,可他的父君并不愛他的母妃,也并不看重他。父君之愛,都給了那個半人半鲛的弟弟,阿皓有時候也會豔羨淮冥,雖然他為整個鲛人族所唾棄,可父君卻将他視若珍寶,甚至将滄海遺珠交給了他……”
聽着寒荇說的這些過往,濯纓心底莫名覺着難過,不止是為澤皓,也是為了淮冥。濯纓靜靜聽完了寒荇的話,方才分外清醒道:“我想先見一見淮冥。”
“他在碧落海最深的聽瀾府。”寒荇低聲說着,從妝匣裡取出一粒碧色雲煙缭繞的珠子,放在了濯纓手心裡,“這是阿皓贈我的凝碧珠,能引你找到聽瀾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