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你霍山的小鬼,是有情谷靈尊座下的靈鳥。就算我有心請她喝一杯你我的喜酒,她也不敢涉足永夜半步。”淮冥含笑答道。
“看來,你都知道了。她就是當年,在滄冥海市将你販賣與我的那個青面獠牙怪。”濯纓歎了口氣,隐約猜到淮冥為何将她縛于刀山火海間。
“原來,你是因此事記恨與我。聽聞,二位喜結連理,說起當年之事,還是我為二位結緣牽的紅線呢。還有還有,在人間曆劫時,那時你還是個凡人,我還曾在鬧市為你擋刀呢……你不感激于我,也就罷了……怎地還如此恩将仇報?”夙厭離見了濯纓,似乎有了靠山一般,竟也敢仗人勢,壯着膽兒這般與淮冥說話,全然忘了此時萬劫不複的處境。
“牽紅線?你是說當年,在滄冥海市将我縛在血珊瑚枝上,千人瞧萬人看地任人觀摩,任人當玩物一般與你讨價還價?”淮冥眸裡笑意盡斂,覆之以漠然神色,看向濯纓,“你也該記得,因她私販鲛人與你,違背天規,你被禁足阆風殿八百年。”
“你這是何意?當年販買鲛人,她販賣有罪,我買下亦有過,你是要将我也縛于刀山火海間不成?”濯纓見淮冥神色不對,不禁垂眸瞥了腳下萬丈深淵,已捏了把冷汗,往後退了兩步,惶恐不已,“淮冥,我可是你的結發之妻。”
“阿纓,你莫怕,你既是我魔族少帝妃,我自不會如此待你。”淮冥一霎又改了臉色,靜靜注視着濯纓,似彌漫着幾分笑意,若有還無,“你若肯幫我個小忙,我就放了她。”
“什麼小忙?”濯纓恍然大悟,原來淮冥這兩日如此由着她,又帶她去見沉水煙,又見夏清侯,是有求于她。
“助我入瀛洲,救出梼杌。”淮冥認真地看着濯纓,語氣十分溫柔。
“什麼?”燭嬰一臉的難以置信,卻聽那頭夙厭離大聲哭喊道,“霍山君,快答應他!救我!我不想落入火海,灰飛煙滅!”
濯纓瞪了夙厭離一眼,并未應下,而是愈發惶恐道:“如今,我雖是嫁入魔族,可我到底還是一介神仙,怎能為了救有情谷的靈鳥,違背天規,引魔族人入瀛洲,救出禍亂荒中的兇獸梼杌?淮冥,你這是要陷我于不義,要害死我啊!”
“你既已嫁入魔族,嫁給我淮冥為妻。待救出梼杌,我魔族自當庇護于你,仙族那幫神仙治不得你的罪,你莫怕。”淮冥耐着性子,溫言細語地勸慰道。
“如若,我不肯呢?”濯纓明知此事不可為,自當多問一句。
淮冥靜靜注視着濯纓,拂袖于夙厭離頭上揚了揚,終歸沒有下手,卻彈指間打落一隻盤旋而過的玄鳥,落下刀山不過數丈,未及火焰,則頃刻灰飛煙滅。夙厭離吓得說不出話來,濯纓亦吓得不輕,不自禁拽住了淮冥的衣角。
“阿纓,蓬萊曾是你的師門,瀛洲也是三仙山之一,想必你也分外熟悉。你這身份卻是非同尋常,我也不想你夾在仙魔兩族中間,左右為難。你也不用憂心,不用你做那等與魔族勾結的叛徒,隻須你往瀛洲傳個話,就說你将攜魔族少帝,不日登門造訪瀛洲。”淮冥伸手握住了濯纓的手,冰涼得刺骨。
“你是去瀛洲救梼杌的,我同你前去,那……若是兩邊打起來了,我也要受牽連?”濯纓這個時候,卻還隻顧着自個兒的安危,全然未将那吊在刀山火海間的夙厭離的死活放在心上,夙厭離隻覺認識濯纓這般神仙,真令人心如死灰。
“兩邊打起來了,豈不正合你意?你正好可以趁亂逃走。”淮冥竟洞悉濯纓的心思到了這般地步,連濯纓自個兒都覺得十分佩服。
濯纓想起了,之前蘇葉和顧清風打起來時,她正是趁亂逃了的,故隻得尴尬地笑了笑,将手抽了回來,雙手交握于身前:“少帝說笑了,我豈是那等無恥之徒!我這就去瀛洲走一遭,幫你把話傳到!”
“我記得,你嫁入魔族前,那燭陰已将你一身靈力封印。如今,你如凡人一般,若教你前去瀛洲,那得猴年馬月才能傳到?不必你親自去,你手書一封,附上師門信物,找個人替你去傳話。”淮冥倒是聰明至極,他深知,此時若是放濯纓離開永夜去往瀛洲,隻怕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頭。
“此等要緊之事,你找何人去也不穩妥,還是我親自替你走一遭,你遣混沌陪着我不就好……”濯纓仍不肯死心,去瀛洲傳話,可是個逃離魔域的絕佳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