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剛落腳便感覺到腳下觸感不太對,同時腳下傳來一下悶哼,她立馬明白了什麼,低頭一看,下意識地用爪子踩住了他的嘴:“噓!是我柳安,别出聲。”
這房間是什麼破格局,窗就對着床啊?!
床上躺着的正是渾身纏着紗布的顧子凡,原本他就沒睡着,隻是在默默運功療傷。專心之間,沒注意到窗口被打開,一道黑影跳了進來正踩在他的傷口處,他直接疼清醒了。
話說,這種情形怎麼似曾相識?
看着面前的灰狐狸,他都沒注意到自己一直提着的心悄然放下了。
他想開口說你沒死?才發現那髒兮兮的爪子還堵着他的嘴,頓時黑臉。
灰狐狸見他的視線下落,頓時明白過來。它讪讪移開爪子,見到他唇上那髒兮兮的爪印後,便讪笑道,“情急之舉,你能理解的對吧?”
顧子凡冷着臉擦了擦嘴唇,然後費力揮手打了個屏蔽結界,以防這裡傳出的動靜被外面知曉。
他有些生氣:“柳安,你是不是瘋了?你居然敢跑到這裡來,萬一被發現的話……”
“不會被發現的啦。”灰狐狸打斷他的話,轉了轉身子展示道:“你沒發現我渾身都沒有妖氣嗎?”
顧子凡一愣,感受了一下确實如她所說,便有些訝然。
一人一狐一時之間都沉默了,有些尴尬。
灰狐狸這才後知後覺自己跟顧子凡其實也算不上太熟,為了打破這尴尬氣氛,它剛開口顧子凡的聲音也同時響起。
“你沒死我就放心了。”
“你怎麼被打成這樣了?”
一人一狐都愣了一下,随後便都笑了。
笑得牽動了身上的傷口,顧子凡疼的咧了咧嘴,道:“你先說說你吧,聽說你跟六合堂的弟子動起手來了?到底是怎麼回事?是不是跟你妖力盡失也有關?”
要不是她開口說話,還有那熟悉的氣息,他都會以為面前的隻是一隻普通的狐狸。
這一笑倒是讓灰狐狸方才的不自在少了一些,它跳到一旁的桌上,想到那天的場景還心有餘悸,沒好氣道:“還不是因為跟我狐二多管閑事,想出來看看你跟沐行雪怎麼樣了。誰知道才剛到鎮上沒多久就倒了血黴,他們六合堂做事也太狠了!要不是我命大,現在估計都已經重新投胎了。”
她便大概說了一下那天的場景,順便對六合堂各種臭罵。
顧子凡聽完沉默了,沒想到柳安跟狐二居然是為他而來。
雖然她在罵的是六合堂,其實六合堂做的跟别的獵妖師沒什麼區别,他們混元宗同樣如此。
見妖則殺了取丹的命令是師父下的,他和一衆弟子一直都遵循着這個守則。以往他沒覺得有什麼不妥,但現在他卻覺得堵得慌。
他沉默良久,才歎了口氣,道:“你們不該來找我的。”
灰狐狸翻了個白眼,道:“咱們經曆了那麼多好歹也算是朋友了,難道我來看看你還不該嗎?不過你也别有心理負擔,我柳安對事不對人!我罵的是六合堂的那些獵妖師,你可别帶入喔。我知道你不是那種人,第一次見面你不就放過我了嗎?”
灰狐狸在那裡說個不停,顧子凡聽到朋友兩個字時卻愣了一下,眼眸低垂不知在想什麼。
灰狐狸又疑惑道:“我說了這麼多,該輪到你了。你怎麼傷成這樣了?聽說是被你師父打的?多大仇啊,怎麼下得了這個狠手!”
灰狐狸上下打量了狼狽的顧子凡,這蒼白的臉,這渾身的繃帶,看着都替他疼。這什麼師父啊?她心中此刻對顧子凡所在的整個師門一點好感都沒有。
顧子凡:“師妹當日因為我才一時氣惱進的山,後面還受了那些苦。不說其他,僅我沒有看管好師妹這一條,師父罰我也是應該。”
嘴上雖這般說,但看着柳安一直為自己抱不平的樣子,他連着幾日陰郁的心情卻莫名的好了不少。
灰狐狸不贊同:“那也不能下這個死手啊,你看看你現在都成什麼樣了?包的都跟木乃伊差不多了。你是他的弟子,又不是他的奴隸,他打你你就該跑才對,怎麼還呆在原地挨打呢?你傻啊你,要是你父母看到你在師門裡被打成這樣,那得多心疼啊!”
顧子凡沉默了,良久都沒有開口。
灰狐狸巴拉巴拉說了一通後,後知後覺不對勁,看到他的神色心下便一個咯噔。要遭,她是不是說到什麼敏感詞了?
顧子凡聲音淡淡的,聽不出有什麼情緒:“我父母早死了,被妖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