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樹梢末端一沉,風精靈借風翼飛上來,及腰銀發與青色綢帶編作發辮,秀氣地盤在腦後,身上肆意生長的淡青色風系紋路紋充斥着生命的張力,搖曳生姿。
她遠遠地望着遍體鱗傷的他,那目光似乎與欣賞一件精緻的飾品無異。
歌斯特強撐着睜開眼,無聲與她對視。
輕過鴻羽的她讓人相信,“精靈”是個美好的存在,而不是人人口中的牛鬼蛇神,可剛才獵鷹的一幕幕不斷地提醒他,眼前這個人是多麼危險的殺器。
她的語調有些輕:“那些魔狼的核心我帶走了,作為交換給你一瓶【中級·療愈】。”
分明是幫自己解決麻煩,還想救人。
精靈都這麼口是心非嗎……
歌斯特再也堅持不住,身子一晃向一旁倒了下去。
陽光透過枝葉,落下大大小小的光斑。
不知過了多久,他緩緩睜眼,卻發現自己正被人背在背上,飛快地在林間穿梭,風絲纏繞在自己身上,極大地減輕了她的負擔。
渾身上下仍在作痛,但他的傷口基本結痂,甚至連手上和臉上的血污也被悉心擦去。
這樣溫柔的對待讓人覺得有些不真實,可自己還活着,就是最大的真實。
這風精靈,救了一個混血。
二人行進的速度快得不可思議,歌斯特半昏迷半清醒間想了很久,才意識到大多數時候她都在裂隙中穿行,步步精準。
沒有掌握空間系魔法紋路的精靈或混血無法感應裂隙的存在,更無從談起應用,他目前完全做不到的事情,她卻遊刃有餘。
入夜後她開始改道,借風攀上崖壁,最終停在一個小小的山洞前,她将他放了下來,放下水壺肉幹與紙條,甚至為他蓋了件羊絨披風。
他掙紮着醒來時,她早已離去,山洞前是一個巨大的豁口,面前的道路被利落斬斷,俯瞰下去是一個難以望到盡頭的山谷。
下方的晨霧還未散去,一切并不分明,道道陽光破開雲層,落在最中心那棵奇偉的大樹上,它巍峨而立,像拔地而起豐碑,又像從天而降的聖劍,被神明鎮在這谷中,一切生息都在繞其而動。
這就是“大地之心”。
歌斯特怔怔地看了很久才回過神,她留下的紙條上寫着一句話:從這裡爬上去是回雪域最近的路。
他仰頭看了看落雪的崖頂,微不可見地笑了笑,她以為他是從這上面掉下來的嗎?
可惜他要去的地方不是上面。
歌斯特收好東西,沿着山壁小心跳下,在冰翼的協助下一次次落穩,最終進入地心谷。
這裡的樹林開始與艾勒森林其他地方不同,有一半以上的樹木是“大地之心”,正值花期,外層深紫内層淡紫的重瓣花朵将它們與其他樹木鮮明地分開。
他向那巨樹而去,上一秒正疑惑為何一路走來隻見過那小小風精靈,而幾乎沒有見到其他人,下一秒便明白了原因。
遠處傳來陣陣喧嘩,逐漸清晰,清淺溪水兩岸的河灘上安置着不少攤位,肉類、蔬果、工具、材料乃至核心,都能在這裡找到。
之前所有未見之人好像一瞬間都出現了,不僅有精靈展翼而飛,甚至還有不少人類女性與混血,近乎奇異地保持着平和,又熱鬧不可言。
這……怎麼可能……
不少人看見歌斯特,好奇地偏過頭,低聲說着什麼。
他也想保持鎮定,可随着落在自己身上的探究的目光越來越多,他也不可遏制地開始害怕,轉身逃跑也不是,走進這集市也不是。
每一個人看向自己的目光似乎都别有深意,他們或許在暗自思考,自己到底是不是精靈,為何從未見過。
忽然頭頂一陣狂風掠過,一個風精靈女孩拖着兩隻與自己體型相差巨大的岩羊落在了地上,她像隻輕盈的小鳥沖進了集市,手裡的龐然大物卻鬧出了驚人的動靜,壓折一地枝葉。
見到這一幕,衆人紛紛搖着頭退開,為她讓路,再沒有人關心突然出現的歌斯特。
“聆!”不少人類女性圍了上去,她們這樣稱呼她,“我們帶來了你需要的材料!”
“肉給你們吧,”聆把羊甩進水中,從挂着箭囊與刀鞘的腰帶上抽出把匕首開始将其肢解,血水染紅了半條溪,“這次有【中級·克麗絲】嗎?”
“沒有,克麗絲帶着她們去外圍了,可能很長時間都不會回來。”
“去外圍?”她皺起眉,這可算不上好消息,“那些人又來了?”。
“是,不過,她們一定會平安回來的。”女人們努力揚起笑臉。
聆深深地看了她們一眼,點了點頭,手裡的刀并沒有停,刀鋒左右分開岩羊肋骨處的肉層,取出裡面的核心沖洗幹淨,兩枚都是通透的黃色,品質很好,今天運氣不錯。
待處理好這些,她在岸旁找了個空曠地方,從儲物項鍊裡取出一塊布鋪在地上,很多人已經自覺在她面前排上了隊。
“巡風果、紫葉烏蓮、纏絲草、回音草和水漆草。”第一個人依次放下東西。
聆依次看過,說:“優秀、無瑕、無瑕、優秀、優秀,品質很好,給你【中級·療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