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艾爾薇醒後,愛音将大緻情況慢慢寫在她的掌心,告訴她事情的嚴重性,并問:“瑞恩身上的字是你寫的嗎?”
她以為艾爾薇那長久的沉默是在權衡,其實她隻是因為句子太複雜了,需要時間組織,理清楚後,她緩緩點頭。
衆人不由低聲議論起來。
愛音問:“為什麼?私相傷害會取消銀徽章,如果你有什麼難處,請告訴我們。”
艾爾薇靜了片刻,搖頭。
愛音寫道:“如果是你所為,需要你為他消除字迹,公開道歉并賠償,如果你認錯态度良好,我們會争取為你保住榮譽。”
這幾乎是明示了,有人想跳起來指責她徇私,但周遭寂靜,所有人都等着艾爾薇的回答,無人理會。
艾爾薇想了想,示意要紙筆。
她寫得很吃力,拿不動筆倒在其次,主要是寫不正,松松散散,其他人費了很大的勁才讀懂:“他知錯了嗎?”
衆人不解,愛音卻反應過來,捏着瑞恩的臉,強迫他看向艾爾薇,說:“她問你,你知道錯了嗎?”
“我沒錯!”他聽了這句話,立刻瘋了似的掙開她,狠狠踹開凳子,咆哮道,“不管我怎麼求她,她都不給我消字!她、要、我、死——!全都是她的錯,她怎麼不去死!!!”
雖然瑞恩瘦成一把枯骨,不顧一切時力氣卻不小,幾個老師不得不沖上來摁住他,以免他失控襲擊艾爾薇。
即便被壓回椅子裡,他那刺紅的雙眼依舊陰戾地瞪着艾爾薇,恨意要将人淹沒。
愛音寫給艾爾薇:“他未認錯。”
艾爾薇寫道:“我不消字,不道歉,不賠償,任憑處置。”
既如此,即便愛音有心為艾爾薇說話,也無從開口。
可眼下這情況,凱拉如何能不明白,一切的根源都在瑞恩身上。
“既然我的學生們說自己犯了錯,那就予以懲戒,取消銀徽章和獎學金資格,記過并全院通報,公示三個月,留院察看半年。我管教不嚴,由我消字道歉賠償,今天的事情就到此為止,諸位有意見嗎?”
凱拉的聲音平靜有力,看似在商量,實際卻不容置喙,而她給出的解決方案已經做出了最大的讓步,足以服人。
魔藥學院的老師們紛紛表态:“沒有,院長。”
撒弗爾颔首:“當然。”
有意思,想不到他竟然被人拎出來當了槍使,原以為情況一切明了,眼下竟不知加害者和受害者到底是誰先作了惡。
但兩位當事人承認一切,又隐瞞一切,他們也沒法計較。
凱拉:“撒弗爾,到底是誰請你來的,說說吧,别讓我把事情鬧得太難看。”
能如此清楚這個限制條件,大約隻有魔藥學院的資曆較老的人,如此,背後的舉報者範圍就小了不少。
但今日勞師動衆,僅僅是為了奪去一個學生的榮譽,何其可笑。
此事撒弗爾理虧在先,隻能回答:“第十魔藥室主講師亞查拉,我想這個問題應該由你來回答。”
當下嘩然,所有人都看向了他。
亞查拉強作鎮定開口:“魔藥學院自有其法度,隻要違背了,就該一視同仁,對吧凱拉院長。”
“賞罰當分明,”凱拉冷眼一掃,“那艾爾薇·柯林制止毒霧,救下無數人的性命,我認為她有資格獲得蘭蒂斯學院金徽章,現在開始表決,人數過半我将向蘭院提交破格申請。”
聽到這些話,衆人的表情瞬間變了。
帕貝德開口:“院長,她現在可是一枚銀徽章都沒有,您這樣做有失公允。”
“公道自在人心,”凱拉舉起手,“允許棄權。”
她的學生為保護師生,至今仍在被傷痛折磨,身為老師的他們卻一心想着如何讓她低下高貴的頭,多少人是因自己而遷怒,多少人是見不得她嶄露頭角,又有多少人是被愚弄指使。
若不是擔着院長這虛職,非得被框進“顧全大局、得體穩重”的要求裡,她非得用魔藥一一教他們做人不可!
愛音勾唇一笑,舉起了手:“同意。”
拉納特斯立刻舉手:“不能更同意了。”
帕貝德沉默良久,最後說:“我棄權。”
“我反對,”喬納特冷笑,“誰慣着你們!”
但随後陸陸續續有人舉起了手,僅少數棄權,畢竟每個魔藥室都有學生仍躺在床上動彈不得,若沒有艾爾薇,那可就得躺進棺材裡了,尤其是負責管理倉庫的幾位老師,恨不得舉雙手一人投兩張贊成票。
“表決通過。”
凱拉看了諸位老師良久,才道:“别害怕後輩居上,我們早晚要将這個世界交到他們手裡,就像當年前輩給予我們信任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