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賽當天,蘭蒂斯分會一早安排好馬車,将每位參賽者接往工會,比賽為期十天,在結束之前參賽者必須居住在特定房間,與公會安排的監督員同吃同住,不得随意與外界接觸。
臨出門前,聆在店門上貼了張招募兼職魔藥師的紙,也不知道能不能招到人。
他們沒有足夠的場地提供給魔藥師們制作魔藥,把材料分發出去,回收成品或半成品,根據品質支付酬金是目前最現實的方式。
赫倫和斐樂已經出門,埃文斯扶着聆上馬車,在車前挂了一盞□□,今天這輛馬車去往哪裡都暢通無阻。
他絮絮叨叨:“大人,我真的重金押您赢了,您不會讓我賠光棺材本的對吧。”
聆:“如果比賽公平公正。”
希格瑪老師教她辨别材料的時候,為免漫山遍野尋找實物浪費時間,便将授課地點定在秘境,很久之後她才發現時間流速有所不同,也因此有着與年齡不符的心智和制作魔藥的經驗。
無怪乎凱拉老師說她過于成熟,不像個孩子。
她對自己的實力很有信心,隻是阿黛萊德的重視讓她意識到另一個問題,她不知道她的對手們是誰,也不知道他們背後站着誰。
十天,太久了,如果是三天,她一定會不眠不休地盯着,确保魔藥不會出問題,但他們或許連一個堂堂正正的比賽機會都不會給她。
埃文斯也想到了這一層,畢竟獎勵太誘人,還有那瓶足以毀掉一整個城邦的【特級·灼焰】,難保有些人……不,是有些人一定會動歪心思。
他開始雙手合十:“願光明女神保佑我們!”
聆被他逗笑,求光明女神還不如求她自己來得……
突然她目光一凜,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下一刻竟直接推開馬車的門跳了下去。
埃文斯被她的舉動吓了一跳:“我親愛的大人啊!有什麼事您可以讓我們停下來這多危險啊!”
聆踩着雨水,一路狂奔,拉住了那個隻穿着一條單裙,赤腳走在街上的少女:“納希蘇思——!”
馬車匆匆而過,她差點沒注意到,反應了幾秒才将這張憔悴不堪的臉和自己記憶中的那個人對上。
她低頭看了眼握住自己手腕的手,目光緩緩上移,最後才落在那副詭異的面具上,與手主人對上視線。
聆立刻解釋:“抱歉,我知道你可能不認識我,我看起來也很奇怪,但你這樣我有些擔心。”
她眼神空無,嘴唇動了動,卻吐出一句幹澀的話:“納,希,蘇思……是……我嗎?”
聆意外道:“你不記得了?”
有一瞬間她甚至懷疑這到底是不是她,或許隻是長得很像,可不管她是誰,她都不能放任這樣的她不管。
埃文斯打着傘噼裡啪啦地跑過來:“你們别站雨裡說話!”
聆把自己的銀徽章放進她手裡:“我是赫爾維亞家的小姐聆,我現在趕時間,你要不要先跟我走?我們之前……呃,是朋友。”
這話術怎麼聽怎麼像當初蒙特萊和赫倫在冰湖鎮找上自己,她覺得自己就差把“騙子”二字刻腦門上了。
背後的埃文斯:“……”
不是,大人您的馬甲這麼驚人的嗎!聽說赫爾維亞換了位繼承人,誰能想到會突然出現在這裡啊!
幾分鐘前他覺得自己錢押多了,現在他覺得押少了。
納希蘇思沒有看徽章,隻是直愣愣地盯着她,她,好像沒有朋友……可……
想要相信她……
想要相信這個站在自己的面前的人……
察覺到她眼神動搖,聆試探着将她拉向自己,見她沒有抗拒,才帶她往回跑,就在上馬車的時候,她猛然回頭看向街頭拐角。
那裡空無一人,卻令她有種被窺視的感覺。
埃文斯臨時買了幾條毛巾遞給二人,納希蘇思隻是望着雨幕出神,直到聆接過了向她遞去,她才收下。
埃文斯:“……”
謝謝,有被紮心到。
他悄悄拽拽聆的衣袖,遞上一瓶藥,以目示意她遞給她。
看着标簽上的“樂無憂(女用)”,聆皺眉比口型:“這是什麼?”
埃文斯在她手心寫了幾個字:“事後用藥,避免懷孕。”
聆差點沒把瓶子捏碎,這才注意到納希蘇思身上衣服未能完全遮掩的傷痕似乎有些不對,如果不是埃文斯提醒,她并不會對這些或青或紫的痕迹出現在一個落魄之人身上感到奇怪。
“幹什麼用這麼奇怪的眼神看着我,我也是有家室的人啊,”埃文斯一怒之下怒了一下,“再說我混迹社會這麼多年,什麼沒聽過沒見過。”
看看手裡的藥,聆做了一番心理建設才遞上:“你,喝了吧……這個止咳藥……”
納希蘇思接過,一飲而盡。
對上聆複雜的目光,她卻啞聲道:“謝謝,我知道,是什麼。”
記憶空白而零碎,但有些東西放在眼前,總能勾起她的一些模糊印象,這藥她喝過。
不止一次。
聆抿了抿唇,安慰的話在舌尖滾了一圈又一圈,最後還是無從說起。
埃文斯:“這藥已經是最好的,但是副作用還是很大,等會兒她可能會很難受。……不是,店員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