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倫的馬車已經停在門外,交代完畢,聆準備離開,卻意外看到納希蘇思正坐在店裡。
“你怎麼來了?”
“埃文斯說你在這裡,”她指着店鋪門口放着的招聘信息,“你們還招人嗎。”
聆愣愣:“招,你報名嗎?”
納希蘇思點點頭:“學院教過,有點基礎,應該比什麼都不懂的人上手快。”
原本她是想問埃文斯,能不能給自己提供一份工作,先謀生再說。
她以前是魔法學院的,克羅提戈送她去學院隻是為了用差距擊垮她,并不是真心想要她學點什麼,也畏懼于她掌握足以逃離的力量,從不提供核心資源,沒等畢業就強制辍了她的學。
沒有魔法杖的魔法師,什麼也不是。
埃文斯想着正好黎明大人這邊缺人,不如過來問問,都是相熟的人,也安全些。
“可以,”聆很快點頭,“我不在的時候,有任何問題就找埃文斯,找萊克,找馮·澤西。”
“……”
你要不要看看我們仨的關系再托付人。
想起老頭的話,馮·澤西聲音壓低:“我們什麼時候……可能會鬧得比較大。”
現在還沒人知道他們的關系,總有種地下情人的感覺,說兩句話都得含含糊糊的。
從她拒絕他跟她回去起,他大概就能明白她還不想把他介紹給家裡,老頭想怎麼張揚怎麼來,估計和她的想法會有沖突。
可出乎他意料,聆答應得很爽快:“随你們,能麻煩你那邊準備嗎,等我從家裡回來就可以,我希望我一個月左右就能返回帝都。”
她不帶自己的理由一下子變得撲朔迷離,馮·澤西上下掃她一眼,揣測道:“我有這麼上不得台面,連你家裡都去不得。”
她神情嚴肅:“要是去了,我們倆的腿總有一個要斷的,我肯定不願意,你比較吃虧。”
“……”
真的很好奇你的家庭關系,我的好未婚妻。
“那我先走一步,這邊就交給你們了。”
“Lily,”他突然開口,“将來的某一天,你有可能不取消嗎。”
“不可能。”她回答得過分幹脆。
馮·澤西看着她,不輕不重地哦了一聲。
連她的另一個名字,都是從别人口中聽來的,自己算什麼。
她補了句:“就算我喜歡你,都得先取消再重來。”
一句話,就讓他笑了起來:“你就這麼不喜歡這一次的?”
聆:“沒人喜歡被束縛吧。”
他恢複了以往有些懶散的态度,不知是真是假:“那以後我都會順着你。”
“你順着我能讓我暴富嗎,”聆油鹽不進,“好好看店,努力掙錢。”
“好啊,老闆。”
————
厚重的窗簾遮住了所有光線,隻有桌上一盞燈散發着微弱的光芒,映亮一地狼藉。
伽文一把将堆在手邊的書籍掃開,眼裡布滿紅血絲,昔日冷靜的神色也徹底變得瘋狂。
什麼都記不住。
就算重新把魔藥相關的書看上百千遍,眨眼又忘得一幹二淨,腦子裡就像有個永遠也填不滿的深淵,瞬間抽空他所有的知識。
時至今日,他才明白當年雅歌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說出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我們不該因為窺知一二,而失了對這座藏書館的敬畏。
它是囚籠,也是慈悲。”
最初的學者來自艾勒森林,因為過錯觸怒了大地之心而被放逐,他們自請圈地為牢,為此留住了自己的所知所學所創。
當他費盡心思進入藏書館後卻發現這裡不過是一個禁锢一切的牢籠時,自己對它的追求也成了天底下最可笑的事。
精神上的枷鎖困其一生,每一個進來的人都是囚徒,不顧一切地向往自由。
精靈語的束縛随着時代的推移日漸薄弱,學者們也獲得了最大程度的出入許可,而朗葉·丹特麗以記憶換配方,又讓他看到了撬動這些财富的可能。
如果神明已經移開了視線,如果神明已經默許他們的出格,那颠覆弑神塔有何不可!
特級魔藥隻需要支付生命,多麼劃算!可懲罰他們也就算了,為什麼連我的學識也要剝奪!
他掙紮着從地上站起來,失去魔藥學知識,決策失誤以至于各大家族蒙受巨大損失,必須做點什麼,以穩固會長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