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上遍地都是屍體,鐵騎踏過,康莫家族緊閉的大門終于打開。
奧賽·席爾德一夾馬腹,率先沖入,手中的劍無情地收割着生命,身後的士兵們也紛紛湧入,厮殺聲響起。
清晨的陽光拂不去深夜的寒意,奧賽拎着康莫家主的腦袋出城,回到了駐紮之所,圍在城池各個出入口的士兵中舉着赫爾維亞的紅色火焰紋旗幟。
不過令他意外的是,昨夜離開營帳去攻城的時候營帳内隻有公爵大人,今日回來便多了三個人。
其中最能吸引人目光的就是那朵野玫瑰,僅數個月不見,氣質便又沉穩了許多,且隐隐透着掌權者的從容。
滋養她的權力并非來自赫爾維亞,那又是為何。
威爾森站在地圖前,以手指點:“康莫家族控制泰加納爾與斯卡蘭托相接的要塞,背地裡與迪恩斯聯合,把家族聯軍悄無聲息地放了進來,直到這柄利劍抵着莫爾勒的咽喉,把藏書館困死,我們才發現他們早已有了異心,背叛者必須要付出血的代價。”
奧賽在二人說話的間隙咳了一聲:“公爵大人,我親愛的赫爾維亞小姐,拒不觐見的康莫家主還是來到了您們面前。”
聆瞥了一眼,側過身将艾利希擋在身後:“閉眼,别看。”
他乖乖聽話。
“很好,”威爾森道,“把他的頭顱挂在陣前,我們今日進城。”
聆卻問:“沒有了學者藏書館,以莫爾勒分會半死不活的狀态,走魔藥的道路比較困難,需要我幫忙嗎。”
藏書館無法留有财富,赫爾維亞便為其提供一切支撐,以此換取資源。
每一位外出指導的學者所授予的知識不僅僅包括魔藥,還有文化、栽種、制作工藝各方各面,為此獲取不菲的報酬,其中很大一部分流向了公爵府,除此之外還有隐形的權力與地位。
當一切轟然倒塌後,知識出現了難以填補的巨大空白,莫爾勒也元氣大傷。
威爾森:“我們的确會度過一段艱難的時期,但不會永遠如此,莫爾勒的未來,不在魔藥,而在魔法器。”
聆有些詫異。
威爾森:“是你母親的意思,她似乎很早就預見到了這一切,在歌……你哥哥接手的時候,就已經開始布局了,雖然起步比較緩慢,總算也打下了一定的基礎,附魔武器,可不止巴頓城有。”
如此,聆的心也稍微安定,但還是說:“需要幫助一定要告訴我,還有,如果可以的話幫我留意一下有沒有叫‘伊蘿’的人,以她的制作魔法器水平,一定會對莫爾勒城大有幫助。”
威爾森已經從赫倫口中知道了她如今在蘭蒂斯工會做什麼,能走到這裡,放在哪個大家族都夠他炫耀一番晚輩的争氣。
想誇一誇,又覺得什麼贊美之詞都很别扭,最後隻是嗯了一聲,似乎覺得有些冷淡,他選擇回應她的後半句:“如果我們指的是同一個人,那我已經和她接觸過了,但很遺憾她選擇回到巴頓城。”
居然能從這裡得到舊友的消息,聆立刻問:“她現在過得怎麼樣?”
威爾森:“她還沒畢業就被工器學院的院長舉薦到巴頓城最大的工器世家做學徒,半年不到就因為驚才絕豔的制作水平而成為核心人員。
我們一直在關注這樣的人物,也曾試着給出豐厚條件拉攏,隻是巴頓城的工器基礎遠高于莫爾勒,她表示在那邊她能學到更多,不想影響自身,所以沒答應。”
聆:“不愧是我們伊蘿。”
“……”
她拒絕了我們,她拒絕了我們,她拒絕了我們。
他道:“聽來你和她關系還不錯,如果當時你也在場,或許她就同意了。”
聆:“我不會左右她的選擇,她的自身成長比什麼都重要。”
行,話題聊死,威爾森隻能轉而說起另一個話題:“你身邊的這個孩子,來自藏書館吧。”
一開始聆想要否認,但見他态度十分肯定,一時問:“你怎麼知道。”
威爾森呵了一聲:“當年雅歌進出藏書館,迎接送别的人都是他。”
艾利希聽到這裡,終于開始打量他,但很遺憾,他的腦子隻會用在背書上,很少記過客的人臉,已經完全沒有印象了。
“既然你是藏書館唯一的繼承人,”威爾森道,“我們為你們保管多年的财富也該交到你手裡了。”
不及赫爾維亞,但數額也很龐大,百年來都是他們家族幫忙運作的。
艾利希聽到他們之前的對話:“可是,你們有困難,還要把錢給我嗎。”
威爾森隻道:“赫爾維亞從不背棄盟約。”
“那我想用于重建藏書館,可以嗎?你們幫我,我給報酬。”
他們已經得知藏書館包括周圍相當大一片土地上的一切東西都憑空消失,像叉子挖走了蛋糕上的草莓,原地隻留下黢黑的土地,圍住藏書館的聯軍全軍覆沒,如果不是蒙特萊提前疏散周圍的居民,連他們也無法幸免于難。
威爾森:“如果是你的請求,我們當然會滿足,但即便重建,裡面也空無一物,失去的那些東西,可找不回來。”
艾利希指指自己的腦袋:“我會把我的知識,也交給你們。”
威爾森一怔,他與藏書館往來頗深,自然也知道一些不為人知的秘密,難怪聆想要掩蓋他的身份,這個少年無比重要。
聆看着艾利希:“小師叔,我們能不能商量一下,我将赫爾維亞所有書都捐贈給你的藏書館,但是,等建成之後,向全大陸開放。”
艾利希的眼中卻泛起星光:“那就會有很多很多人來我們的藏書館!他們都可以坐在我們的館裡看書,交流!”
聆不禁笑着:“嗯,會有很多很多人來。”
“好啊。”他拽着她的袖子。
我們一起去完成這件事吧。
這大約是威爾森自見面以來第一次看見她笑,一時愣怔。
注意到他的視線,聆的笑意淡了些,二人不互嗆的時候尴尬就會占據上風,都說不出什麼服軟的話。
垂眸一瞬,她突然說:“我訂婚了。”
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