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林歲歲愣了一下,方才追雞沒注意,它怎的跑到這地方來了?
隻見一座看上去有些年頭的小鎮出現在眼前,那雞叫了幾聲,趁她愣神之際便一溜煙跑了進去。
以她多年看小說的經驗來看,這地方準沒什麼好事發生。
但目前實在沒有别的辦法,總不能就回去幹坐着等死,戀愛腦的傷還需要養一些時日,眼下又找不見出去的路,沒有食物和水可不行。想到這,林歲歲便隻得邁動腿走了進去。
小鎮街道上幾乎不見人影,家家戶戶也都是緊閉着屋門,仿佛在避諱什麼不好的東西。
等到她都不抱什麼希望時眼前終于出現了一戶敞着大門的人家,一看上頭的牌匾,方方正正寫着四個大字‘妙手回春’。
想來是間醫館了。林歲歲走進去卻不見人,便喊道:“請問有人在嗎?”
不多時,裡屋走出一個身形微矮,略有些肥胖,長着的長胡子中年男子,用沙啞的語音問她:“買藥嗎?”
林歲歲覺得這人看起來面善,便趕忙掏出随身帶着的銀子放到櫃台上,說是想用銀子換他的一點糧食。
男子眼裡流露出詫異之色,半晌,把銀子全部收到櫃台裡,道:“稍等。”緊接着便向外走去。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方才那店主的打量總讓她覺得全身上下泛起了一陣寒意。
少年躲在門後偷偷注視着他二人,店主前腳剛走,他便立刻跑出來拉住林歲歲的手就要往外走。
“姐姐快走!”
林歲歲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心道這人應當是店主的兒子或親人,有人來店裡照顧生意不是應該高興才是,怎麼還有趕顧客走的道理?況且她方才給的銀子已經遠超出糧食的價值了,他們定是穩賺不賠的。
他好似快要急哭了,一個勁拽着她邊跑邊說:“快走,不然他們會殺了你的。”
林歲歲:?
直覺告訴她這其中定有蹊跷,跑到一個巷子的拐角處後,林歲歲松開他的手,道:“這裡應當沒有人會追來了。現在可以告訴我發生了什麼嗎?”
直覺告訴她這鎮子一定不一般,她暗自後悔,早知便不亂跑了,應該等戀愛腦醒了再拉上他一起走的。
少年黝黑的眸子定定地看着她,随後便向她講述了這座小鎮的故事。
兩百多年前,北平國不似今天這般強大,勢力弱小的它被周邊強國肆意入侵。國王無所作為,對侵略者一再容忍,最終家破人亡,妻離子散的隻有悲苦的百姓。
據傳聞,有人無意間走上了一條通往世外桃源的路,隻要到了這個地方就能與外界隔絕,從此再無需擔心戰争、疾病會對生命造成威脅。
自此,村子裡的人便拖家帶口來到此地安居,雖說與外界斷絕了關系,但村民們把土地利用得很好,種滿了莊稼,男耕女織,自給自足,又不用擔心會有士兵來抓他們,日子倒也過得和和美美。
第二年成立了一座小鎮,不少人家開起了各式各樣的店鋪,甚至還建立了一所學堂,為的就是讓人們在不與外界接觸的同時依然不失了智慧。
但與平常店家不同的是,這裡是以糧食作為貨币進行物資交換的,因此在林歲歲拿出銀子的那一刻,店主便認出了她是從外界來的人。
可好景不長,由于天災,降雨極少,莊稼收成也是少得可憐,糧食極度匮乏,陸續有人忍受不了饑荒而背井離鄉,不惜到外面充滿危險和未知的世界去闖蕩也不願留下來,小鎮也因此越來越落寞。
盡管如此,仍然有人堅定地認為天災不過是一時,比起到外面受戰争的折磨還是要好上許多,于是總還有些鎮民堅守在此不願離開。
又過了不知多少年,一個平凡如常的早晨,村民們照常外出打獵碰運氣,卻發現地面上似乎躺着個人。
有略懂醫術的人一看便判定此人已無氣息,正準備将其就地掩埋時有一位老者站了出來,說是古籍中記載,隻要用一副完整的人的□□前去祭祀,就能感動上天,讓人民不再困于災禍。
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鎮民們認為他們終于熬出了天日,這具突然出現的屍體就是上帝對他們的賞賜,便照着古籍上說的搭建了一座高台,砍了一摞木柴生起火,将屍首綁在高處,等那火越生越茂,最終将最後一縷頭發燒幹即為祭祀完成。
可許多日過去仍不見降下一滴雨,崖底又斷斷續續有幾位不慎掉下懸崖的倒黴鬼,無一例外地被鎮民拿去火葬,但除了心裡得到一絲慰籍外,沒有任何作用。
“定是因為我們燒的都是死人,上天以為我們心不夠誠,才不肯降雨的。”反思了失敗的案例,其中一個鎮民站出來說道。
一位長相粗犷的大漢照着他的頭狠狠扣了一下子,惡狠狠道:“難不成你還想用活人?老子就是對你太溫柔了,才讓你膽大包天口出狂言。”
那孩子吃了癟,委屈巴巴地回去抹眼淚,從此便再無人提起拿活人祭祀一事。
若說故事到此結束,倒還不會鬧出什麼事來,可偏偏後來又來了兩個誤入歧途的,說是無意間通過那條密道來到此地,如今迷了路,想向鎮民們讨碗吃的。那哪能有人樂意呢?大家夥的糧食都不夠填飽自己肚子的。
鎮民們已然許久沒見過新鮮糧食,隻能以草根充饑的他們已顧不上其他,現如今隻有祭祀這麼一個法子有可能讓他們脫離苦海,衆人一合計,便把那兩人騙到空蕩蕩的糧倉裡迷暈,待他們醒來之時已被綁在柱子上捂住了嘴巴,動彈不得。
再次燃起的不僅僅是冒着濃煙的熊熊大火,更是鎮民們渴望得到食物的欲望。最後那兩個人是被活活燒死的,途中鎮民還一直神神叨叨‘上帝開恩’類的話,生怕自己态度不夠虔誠。
不想這次活人祭祀幾天後,還真斷斷續續下了幾天雨,人和莊稼都得到了滋潤,整個小鎮都變得有了生機。
再後來便不再有人誤打誤撞來到此地,雨也不再降了,鎮民又不得不恢複了往常挖草根充饑的日子,一直持續到現在。
“從那以後,大家便認定了一切都是祭祀的功勞,所以,要是讓他們發現了你,肯定也會把你抓去的。”
少年名喚池硯,年紀約莫隻比林歲歲小了兩歲,卻因為營養不良,個頭便不似其他同齡男孩那般高個,倒顯得小巧了許多。
林歲歲心底有股說不出的滋味,比起害怕被鎮民們抓去祭祀,她更替這些被戰争疾苦折磨被迫來此,以為能安定度過一生卻又困于天災的百姓感到悲哀。
皇城中紙醉金迷,官家的整日作樂,卻不知仍有無數百姓正遭受着饑餓之苦。
“池硯,你說的那條能通往懸崖上面的密道在哪?”林歲歲收回思緒,信誓旦旦地說道:“如果你可以幫我們離開,回去後我定會向國王上報此事,大家就都不用再挨餓了。”
“我們?”池硯愣了一下,又在她周圍打量了一圈,奇怪地問道:“可姐姐,你不是隻有一個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