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報告看得我心驚肉跳,我絕不允許它們隻能默默地存在下去!
我必須要将這些事的真相公布于衆!
我迅速地想到《梅城真理報》,這是知名報人李敬修主辦的報紙,一向敢于揭露當局統治下不公不平之事,這是一份有良心有勇氣的媒體。我迅速緻電李敬修,跟他談了我的調查,即那二十份屍檢報告。他義憤填膺,拍案而起。
一九四三年七月一份未署名文章《梅城法制亂象》在《梅城真理報》發表。該文眼光犀利、言辭潑辣,斥責華夏政府與梅城地方政府同流合污,無視梅城市内市民知情權與生命權,在明知有連環殺手的情況下,卻知情不查,反而以造謠罪倒抓受害者家屬,導緻人人驚恐,談案色變。
當我驕傲地把這份報紙遞給陶梅庵時,他迅速地掃了下,突然一皺眉頭,将報紙狠狠地扔在桌面。
“你糊塗!”
看他的神态及說話的内容,我的心仿佛被潑了冰水一般,心裡頓時莫名地火大,“作為一個記者,報道事實真相,這有錯嗎?怎麼就是糊塗?難道就都像你這樣假裝世外高人才是聰明?”
梅庵不再說話,他知道這種情緒狀态下,多講無益。
…………………………
事情到此為止,我以為已告一段落,在媒體輿論的壓力下,警察局會啟動對于連環殺手的調查,但這一切都是我的美好想象。
一九四三年七月五日,《梅城真理報》報社被查封,主創人員多被捕。一九四三年七月六日,我也被投入監獄中。
我完全是突然被抓的,實施抓捕的人,沒有告訴我是什麼單位實施的抓捕,也沒有告訴我說将我抓捕到何處,就被莫名其妙地投入監獄中,直至今日,我也不知道我當時是被關在何處的,隻依稀記得,路上聽到蛙鳴,依此判斷肯定是被關在郊外某地。
我要求打電話也被拒絕,我與外面完全失去了聯系。我十分着急,陶梅庵發現我失蹤後,他會如何度過,這麼多年以來,我們早已結成一體,不能分開。
十二天後,我被莫名地提出監獄,又如來時一樣,将我關進黑色車内,所以窗玻璃都貼上了一層黑膠,不能窺見車外情形,約一個小時後,将我押下車,我發現自己正處在梅城市區上海路的巷子裡,黑色車輛飛馳而去。
我踉踉跄跄地走回家,按響了門鈴,開門的不是常媽,而是陶梅庵,他一下子緊緊地抱住我,仿佛是失散多年的親人似的,我也緊緊地抱住了他。
之後那幾天,陶梅庵什麼也沒問我,什麼也沒跟我說,隻是盡量做好吃的,盡量說好聽的,仿佛要彌補我這十二天所受的苦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