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恢複得查不多後,梅庵告訴了我事情的真相。抓我的是當局的秘密部門,是他托蔣公的秘書長才打探到關押我的地方,并委以重金才将我救出。受我連累的《梅城真理報》社長李敬修、提供屍檢的顔醫生都已了無訊息,有可能已經被秘密殺害了。
我内心有種深深的内疚感,受我連累的李敬修與顔醫生卻無辜害命,而作為發起人及主謀的我卻依舊活得好好的,我如何對得起他們倆,他們倆是憑着正義感才幫助我的,而我讓他們無辜死去,真相卻依然沒有查出,連環兇手卻依舊逍遙法外,我如何對得起他們?
而這内疚我不能告訴任何人,陶梅庵也不能說,我怕他會更加擔心我。
“君宜,你也算死過一次的人了,明白嗎?作為死過一次的人,你必須考慮的更多,你必須要為我——你的丈夫考慮,明白嗎?”
我點點頭。在我失蹤的十二天裡,他的頭發由花白變為全白,我怎麼能夠視而不見?!我必須要更有智慧,減少他為我擔憂。
在那之後,在表面上看來,我還是那個風風火火的女記者,騎着我的破車穿着我的紅毛衣在梅城市來風風火火地跑新聞;暗地裡,我就是個偵探,哈哈,為了還原真實,有時候,隻做記者是不行的。
一天,梅庵跟我說,“君宜,後日陳将軍七十大壽,我一定得去,你陪我去!你這次能活命,他老人家沒少出力。” 陶梅庵曾跟随陳将軍的部隊作了一年戰地報道,在那之後,他們就成了亦師亦友的關系,我是一定要去的。
次日下午五點,一輛墨黑色的洛克洛停在了我家門口,車上下來一個腰闆筆直的兵,走進我們的院子,不一會又引着陶梅庵跟我上了黑色洛克洛。
陳老将軍頭發全白了,像堆了滿頭的雪,由趙四鳳扶着,趙四鳳是陳村一生唯一明媒正娶的老婆,想當年,可是名震上海灘的民國間諜,美貌傾城,小日本可沒少吃她的虧,眼見着紅顔老去了,我不是多愁善感的人,但看着英雄美人遲暮之态,也不禁略有傷懷。
“老師、師娘,我來了!”說着陶梅庵朝老倆口鞠了一躬。鞠得很深,長袍的前襟都拖到地面上了,我雖然覺得這老一套的鞠躬很可笑,但陶梅庵做的很認真,讓我也嚴肅起來,跟着深深鞠了一躬。
陳村看了看陶梅庵,沉重地笑了笑,“好啊!好啊!你也跟着老起來了。”說着還湊近陶梅庵的耳朵,小聲地說着什麼。事後,陶梅庵告訴我,陳将軍跟他說的依然是“老牛吃嫩草,怎能不老得快。”
趙四鳳說,“快快,進去吧,我就不招呼你們了,你們自己進去吧!”雖然一年多沒見了,但那種無拘無束的熟絡還一如當初。
我跟着陶梅庵進了大廳,大廳正堂處,寫着個大大的壽字,大廳裡滿是人,聲音喧嘩。就在我們迷茫不知去處的時候,過來一個人,我們将自己的名貼交給來人,那人将我們引導到一張寫有我們名牌的座位前坐下。
我左手邊是一位傳教士,一身黑袍,他左手邊是個胖但安詳的女人,估計是傳教士的太太,胖女人發現我在看着她,便朝我點了點頭,我也笑着點了點頭,胖女人的左邊坐着一位美豔的年青女人,火紅的雙唇,火紅的露肩禮服,友好地向我點頭示意,美豔女人左手邊是個英武挺拔的男子,濃眉大眼,正盯着他旁邊的美豔女人,眼神冷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