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忽然聽到一外面響起巨大的聲音,可怕而陌生。
我一骨碌爬起來,極力回想這是什麼聲音。是火警、空襲、還是有人落水?我從未像那次麻利——跳下床,抓起救生衣,打開門。
外面黑古隆咚,連找自己的鞋都來不及了,不過,這并不要緊。
過道裡擠滿了人,這些人大多已經醒了,有幾個孩子還睡眼惺忪。有說話的,發問的,船另一頭有人找不到救生衣叫喊的,混成一片不可調和的聲音。
他們挨挨擠擠地上了甲闆,向遠處望,找到了拉警報的原因。
甲闆上躺着一個死屍,一束光柱照在它的身上,臉上滿是恐怕,水手服上滿是血——正是那個給我端咖啡的小水手。
一圈人圍着着不敢動。
我沖過去,掀開水手服,肚子上有一道長長的口子,我想确認下,它的心髒還在不在,伸出手去,手指觸及處,一處濕滑,果然沒有心髒。
我不敢把這個消息公布于衆,不知道在這個封閉的場所裡得知有一個變态殺手就在船上,将會引起怎麼樣的恐慌,會引起什麼後果。我隻小聲地跟船長交待了兩句,船長拿起喇叭筒,對衆人喊話到:
“各位都請散了吧,這是我們船上的水手,不小心從桅杆上掉到甲闆上。為船上發生這樣的事,我很難過,先請大家散了吧。”人們都已目睹過太多死亡了,隻要不是自己的親人死去,一切都沒什麼大不了。
蔣浩然遞了根煙給船長。蔣浩然、我、趙船長,三人圍座在桌前。
“蔣先生,您為什麼說這是一樁連環謀殺?又為什麼說不宜直接公布?”
“船長,這是據我們所知的第四十六起相同的死亡案件,與前四十五起相同的是,死者都是13-19歲的少年,并且死者的心髒都被挖去。”
船長将煙吸得滋滋響。“他娘的,要是真這樣就不好辦了。”
“是啊,驚動了大家,整條船就亂了,人産恐懼到極點,就沒法管了。可是……如果不把兇手找出來,後面還會有受害者……”蔣浩然說到這裡停頓了會兒,盯着趙船長看。
趙船長一言不發,他應該是在考慮如何驗證這我們所講。
“趙船長,我理解您此時的難處。如果我們說的是假話,而您把它當真了,必然會帶來巨大的損失,可是您再想想,如果我們說的是事實,您把它當作了虛構,那樣的話,也會帶大巨大的損失,甚至是生命啊!”
“現如今,必須通知到所有有孩子的家庭,務必照顧好自己的孩子,不能讓他們夜晚獨處——理由就是為了船客的休息,晚上嚴禁出來散步;第二件事,必須配合我們作相關的調查,盡快把兇手給找出來。”
趙船長沉重地點了點頭。這将是怎樣一場出航啊!對外,這艘船要躲避日本人,對内,還有一個連環殺手存在。他是這艘船的船長,船上每個人的生命他都必須負責到底。從那44起案件的作案時間與地點來判斷,問題肯定不是出來他的船員身上,問題出在154名乘客身上,每一個人都不能排除懷疑。
第二清晨,餐廳内就貼出了告示:大意是說,為躲避日本的巡遊船,也為了節約船上有限的資源,每天晚上六點半,就必須息燈,并禁示任何公共性的活動。雖然有些人對這個苛刻的告示有點微辭,但為了生命的安全,一切忍受都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