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遜怒道:「範右使!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想維護趙敏那個朝廷郡主?!」
範遙也給謝遜倒了一杯水,冷靜回道:「冷靜點獅王。我隻是就事論事。」
謝遜拍桌站起,桌上的水杯喀哒兩聲,「範右使,你跟在妖女身邊十餘年,是已經被妖女蒙蔽雙眼了吧!?」
範遙頭稍微往一邊歪了下,不屑一笑,「我要是被郡主蒙蔽雙眼,就會直接待在她身邊,而不會表明身分回歸明教了。獅王,你的心與你的眼一樣污濁嗎?你一次次針對她,就隻因為她是郡主?内心如此狹隘,那我還真是錯看你了。」
眼看這兩人針鋒相對,張無忌想起範遙個性偏激,為了護趙敏他是敢對謝遜出手的,範遙在天坑時就已經威脅過一次了,張無忌相信他敢把威脅變成事實,急忙打圓場,「兩位都先别吵了。義父,先坐下吧。範右使,麻煩給我們做些吃的好嗎?我去看看周姑娘的情況。」
知道張無忌是找借口把他調開,範遙沒多說什麼,報備了聲我去抓魚煮魚湯,便離開了。
範遙抓魚煮湯,一整套做下來,差不多一炷香的時間。端着熱騰騰的魚湯回來,周芷若已經醒了,一樣一臉精神萎靡的靠在桌邊。
範遙裝了一碗魚湯給張無忌,然後把湯勺遞給他,讓他愛裝給誰就裝給誰。
周芷若盯着範遙的臉看了許久,範遙被看煩了,睨了她一眼,周芷若趕緊将視線轉回碗裡安靜喝湯。
早晨來碗熱湯,暖心又暖胃。
魚湯喝完,範遙把碗筷們往鍋裡一丢,鍋子直接放到地上,從懷裡拿出一個白色藥包,拍在桌上。
「十香軟筋散的解藥,吃不吃随便你們。」他小小地宣洩了下被謝遜針對的不滿。
張無忌知道範遙在不爽什麼,無奈苦笑。周芷若被這一拍小小的吓了下,他感覺得出來範遙心情不太好,作賊心虛地低頭不敢跟範遙對眼。
女人,敢作要敢當阿。範遙見狀,冷言不屑暗忖。
謝遜道:「你怎麼會有解藥?」
「我在王府裡待了十餘年,怎可能沒有解藥?萬安寺那時六大派吃的解藥便是我給的。」範遙無聲冷呵,續道:「别說解藥,這十香軟筋散之毒,我也有。你們對于『隻有郡主才會有十香軟筋散』這點便是錯誤的判斷。」
「────」
三個人都不知道該說什麼。
眼看三人都沒反應,範遙起身把碗筷收了,然後進屋去把殷離抱了出來。
「!」張無忌擋住範遙,「範右使,你要做什麼?」
範遙眨眼,神情困惑,理所當然的回答,「亡者應入土為安,我想說你正忙,我來代勞。」
「給我吧,我來做就好。」
範遙把殷離交給張無忌,看了下那邊桌子,那解藥包還放在桌上。
張無忌抱着殷離離開主屋,範遙跟在他身後。謝遜本來要跟,但張無忌拒絕了,他怕謝遜又跟範遙吵起來。至于周芷若,她有點怕範遙那靜靜彷佛什麼都看透的眼神,不敢跟上。
張無忌跟範遙找了一個點,将殷離靠在一邊的大石頭上,兩人一起挖坑。
範遙邊動作邊道:「教主沒吃解藥,是因為不信任我嗎?」
張無忌搖頭,「不是這樣的。我剛本來想拿,但義父跟周姑娘──」
「那兩人不信任我。」範遙輕描淡寫。
「──」張無忌不好意思承認。
「我無所謂,我隻要教主你跟大哥信我就足以。」
張無忌停下動作,「在這種情況下,你竟然還敢維護趙敏。你要我信你。但我又如何能知你說的是真話?或許義父所言不錯,你的心早已不在明教──」
範遙也跟着停下動作,對于張無忌的話不惱不愠,他覺得張無忌不帶情緒的将他的疑慮說出,反讓範遙覺得心暖放心。
他們明教的教主是多麼明理的一個人。
範遙勾起淺淡的微笑,「那教主你問我問題吧。此時此刻,在這裡的所有問題,我将我的判斷如實的回答你。至于是否相信,由教主決定。」
張無忌沉默了下,看範遙神色認真,便随口說了一句。
「那你先說你為何不認為兇手是趙姑娘。」
「既然如此,教主,還請你先跟我說一下今早,當你醒來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張無忌想想也對,範遙當時不在現場,而他那時候的說詞也帶着個人主觀的判斷,他确實該給範遙講一次。
範遙請張無忌一旁專心講就行,坑讓他挖。
張無忌無奈的接受範遙強硬的決定,稍微往旁邊站了點,不妨礙範遙挖坑,将早晨的事緩緩道來。
張無忌醒來時,莫約辰初。他一起床便覺腦袋昏沉,雙腳虛軟無力,全身乏力,連内力都調動不得。他驚覺有事發生,先急着确認其他的人狀态。他先看了睡隔壁的謝遜,謝遜睡的正沉,看似無礙。張無忌又去另一頭女孩子們睡的地方。卻發覺殷離被人所害已身亡,趙敏不知去向,周芷若對呼喚聲毫無反應,一樣睡的很沉。
趙敏下落不明,張無忌心急的在島上來回跑着尋找,但找了要一時辰,完全找不着趙敏的身影。回主屋後謝遜已醒,說是找不到屠龍刀。張無忌屋裡屋外都找了遍,沒見屠龍刀倚天劍的蹤影。
之後便是範遙回來後看到的那樣了。
範遙沉默的挖完坑,讓張無忌先将殷離安葬。
張無忌小心翼翼的将殷離放進坑裡,待要将泥土堆上,又覺得這些泥土碎石會傷着她,便又撿了些樹枝來架在她屍身上,摘了好幾片大樹葉鋪在上頭,這才輕輕地把泥土覆上。最後折下一段樹幹,立碑。
範遙就看着,沒幫忙也沒說話。看張無忌如此小心翼翼地埋葬殷離,心裡想着要不是因為如此,給了殷離在墓中存活的空間,不然就算沒死也要被活埋緻死了。
範遙稍微想了下,去找了段空心的竹筒,把它插進土堆中,用内力神不知鬼不覺的将裡面的泥土推掉。張無忌疑惑的看他,範遙解釋隻是家鄉的習俗,小時候曾看長輩做過。
殷離的事都處理好了,張無忌這才難過的伏地大哭。
範遙不安慰不吭聲,站在五步之外,讓張無忌自己整理情緒。
待張無忌冷靜後,已過了一刻鐘。
「範右使。」
「是。」
「陪我走走吧。我聽一下你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