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弟?教主說的話是真的嗎?」
「嗯。我确實拒絕過。」
「所以你去過蝴蝶谷。什麼時候的事?」
「去過。」範遙僅回答了這個。事到此,這事是真的瞞不了了。
「什麼時候的事?」楊逍重問,「既然跟教主碰上,那應該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莫非,你去的時候,不僅胡青牛還在世,連曉芙不悔也都在吧?」
「──」範遙沒回答。
楊逍放棄從他這裡問答案,幹脆向張無忌确認,「教主,我說的沒錯吧?」
張無忌看範遙那反應,想起他當年确實特别提醒過不能讓楊逍知道這事,沒守約,不禁有點愧疚,便幫着說話,「楊左使,這件事也沒什麼好深究的吧?範右使當時也沒做什麼。」
楊逍搖頭,「不教主,或許他是沒做什麼,但他當時光是會去蝴蝶谷,本身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
範遙輕咬牙,不吭聲。張無忌疑惑。
「教主,範右使說他去汝陽王府卧底将近二十年,正好,現在趙姑娘也在府内,你要不去問問她,當年範右使入府的時候她芳齡多少?就她年紀,我猜應該跟不悔差不多。」
楊逍這麼一說,張無忌也意識到不對勁。
他當年與楊不悔初相識時,楊不悔莫約七八歲。範遙說他進王府卧底将近二十年,趙敏年齡也快達二十,也就是說,範遙至少在趙敏兩三歲之前便已入府卧底。
時間對不上。
張無忌突然懂了為何範遙當年會要他不要說了。
因為範遙在那個時間點,他真的不該出現在那裡。會特别跑一趟絕對有原因,而且那個原因是不能讓楊逍知道。合理的懷疑,是因為紀曉芙。也難怪楊逍得知後會如此的咄咄逼人。
「當年範右使說因為跟楊左使你有點恩怨所以他要我不要跟你說──」
「恩怨?我看是想瞞着我什麼吧?嗯?遙,你要不要自己解釋一下?我給你機會申訴。」
範遙真覺得楊逍太敏銳真的很不好。現在蝴蝶谷的事被他察覺,真不知道柳夕蕖的事還能撐多久。範遙現在甯可去幫張無忌籌備婚禮也不想在這裡面對楊逍的興師問罪。
不過理由說詞──
他确實是想好了。
「隻是湊巧而已。」範遙道:「大哥算的沒錯。那時我确實已經去王府卧底了。但去蝴蝶谷是基于汝陽王等人的要求才去的,會碰上教主跟嫂子她們,純粹是意外。」
「你為何而去?汝陽王要你做什麼?」
「找藥草。當時快至郡主誕辰,也正好是開始修練内功的階段,那味藥草,能助初練武之人有更好的内功底。汝陽王聽聞有這味藥草,便要我去尋來。而那味藥草,教主做證,蝴蝶谷裡是最多的采集點。所以我跑一趟蝴蝶谷,于情于理吧?至于遇到教主跟嫂子她們,這不是我能控制的。再說了,當時的我又不知道那個小醫仙會是未來的明教教主。既然都去蝴蝶谷了,我找一趟胡醫仙騷擾他要點好東西不為過吧。」
「确實,當時你很常去采藥草。」張無忌幫腔。
因為教主你會用嘛。範遙暗忖。
楊逍是還有點懷疑,他知道範遙的謊言向來高明,裡面真真假假難以辨識真相。
「那你瞞着我做何?」
「你會罵我。」範遙音調無辜,「我碰到嫂子是意外。你也說了要我不能繼續派人跟她,若讓你知道我當時也在蝴蝶谷裡,你會怎麼想?首先便會怪罪我為何不聽話吧?」
「确實。嫌疑可大。」楊逍認同,「那之後呢?為何留下?胡醫仙不在,你藥草也拿到了,留下做何?教主說,你說不能跟我說,意思是,你至少待到他們要來找我。而這不是他們原先的預定計劃,而是因為曉芙出事,教主為了把不悔送來給我,才臨時決定的。我問過不悔,他們在蝴蝶谷待了好一段時間。」
「我有一個月的時間可以在蝴蝶谷逗留。留下的原因很簡單,幾年未去蝴蝶谷,胡醫仙醫坊裡的書多了不少,想着還有時間,所以我重看了一次。誰知道下次去蝴蝶谷是什麼時候。我到現在都還沒再去一次呢。」
當然,真正的理由是因為他本就是為了救紀曉芙才去的,最主要的事都還沒做了,怎可能離開。
楊逍瞇眼,半信半疑。
「信不信随你。總之,書看到一半滅絕師太就來了,之後的事你也知道了,教主一定有跟你說過,我就不說了。」
「──曉芙,是真的死了吧?」
「?」張無忌愣了下,不是很懂為何楊逍要這樣問,便答道:「紀姑姑當時被師太打的心脈全斷,即便胡醫仙在場也難以救活,而且,是我親眼看着紀姑姑斷氣的。」
楊逍搖頭,看着範遙,沉聲道:「遙,你看着我,回答我。」
範遙跟楊逍對上眼,露出一絲苦笑,「紀曉芙已死,是我下葬的。那墓你在蝴蝶谷裡也看到了,若你不信,可将墓挖開,便可見真章。」
楊逍長歎一口氣,神情哀寂。範遙見狀,走過去拍拍楊逍手臂,安慰他。
「對不起,沒能救下嫂子。」即便是違心的道歉,範遙也說的誠懇。
「這不是你的錯。」
「我在場卻沒救下她,這便是我的責任。大哥,你可以責備我。」唔,老實說你現在不責備,以後也是會罵我的,可能還會比現在更氣也說不定。畢竟我瞞着你我把嫂子救下來的事實,而且嫂子現在就在府裡。噢,我一定要等事情都結束後才要把真相跟大哥說,而且最好他們倆自己相認,我才不要在場。
雖然心裡補充了一大堆的但書,範遙這句話倒是說的真心誠意。嚴格說起來,這也不算是謊言。
在場卻沒救下,是他失職。所以範遙救下了。而将這點隐瞞楊逍,他也确實欠罵。
但可惜,楊逍并沒察覺到這點。
範遙的謊言爐火純青如呼吸般自然,隻要他有心隐瞞,即便是了解熟悉他的楊逍,也未必會察覺。更不用說現在楊逍的心情起伏不定,沒那心思注意這些。
紀曉芙,從以前開始一直都是他的桎梏。
「别說了。」
張無忌安慰他,「楊左使,過幾天不悔妹妹就來了。我的事你也别忙了,多陪陪她吧。」
楊逍神情苦澀,凄涼歎道,「多謝教主關心。那楊逍便恭敬不如從命了。」
範遙看楊逍沒精神,想法子安慰他,「──這樣吧,不悔姑娘的三餐我全包了,我還幫你想月子餐,所以,大哥你就别難過了好嗎?」
楊逍睨了他一眼,覺得挺不錯有安慰到,指了指桌上的紙,毫不客氣,「白紙黑字,自己去寫,畫押。」
張無忌傻眼。真覺得楊逍這是在見縫插針占便宜。然後他看範遙還真的去寫,更是無言以對。
範右使,你對楊左使還真的很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