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逍撫額,知道這家夥真意絕不是為了想得知這些事,「又想拖着我不睡做什麼?這些天來你睡的可好,還占了我的床位,我可忙得沒多少時間休息,你能否消停些?」
「你打傷我這事,我還沒報仇呢!」
範遙想鬧,楊逍就見招拆招。他有的是方法治範遙。
「要報仇?我可放任你任性了三天。你想清楚,你要如此計較?那不睡也可以,我們來算算你給我惹了多少麻煩,又瞞着我多少事──」
「阿。且慢,大哥别算了,當我沒說。」範遙飛快地截話,很有自知自己絕對理虧,起身動手把楊逍從位子上拉起來,往床那兒推去,「大哥你好好休息吧,我給你背本書助眠。」
「擾甯。」楊逍隻想白眼他。
「不擾甯的。我背佛經給你聽,平平緩緩,很助眠的。」
「又是佛經阿──」
楊逍真的不懂為何範遙這麼喜歡念佛經給他聽,不過在這其實也挺困的時候,來點規律的音調助眠也是不錯,而且他猜那佛經一定是他當年天天念給他聽的那本,絕大多數都聽過,沒什麼太大新意,确實是能當催眠曲助眠。
好吧,勉為其難同意了範遙莫名的堅持,反正無害,楊逍寬衣解帶,留了一件舒适休息的單衣,往床上一躺,被子一蓋,幹脆阖眼,「背吧,我當助眠曲兒聽了。」
範遙無聲的笑笑,滅了過亮的油燈,留了幾根蠟燭,又焚了淡香,自個搬了張凳子坐到床邊,壓低音量默背起來。
楊逍沒猜錯,範遙背的确實是很久以前就常常背給他聽的佛經──也就是易筋經,隻是聽了這麼多次,楊逍都不曾知道他聽的心不在焉的經典竟是少林早已失傳的傳家寶。
範遙根本不在意楊逍有沒有把佛經聽進去心裡,他在确認了楊逍真的睡着之後,輕手覆蓋在楊逍的左手上,一縷真氣順着左手滑進楊逍體内,順着楊逍真氣周轉的脈絡走了一圈,讓易筋經修複滋養幾日繁忙的疲勞。
這點程度的小幫忙,即便楊逍稍微醒過來察覺到也不會說什麼。
易筋經默背完,範遙也沒就此停手,他先四處看了一圈,确認沒有任何人在此偷窺,也确認了楊逍當真睡的沉,沒要轉醒的意思,将音調放得更輕,轉而默背另外一本經典。
并非與易筋經一路的洗髓經,而是那本深藏不露,一直想送給楊逍當禮物的九陰真經,可惜現在真不是時候,隻好用這種方式稍稍作弊了。
楊逍本就是練九陰真經的殘卷,體系完全一緻,内功運轉路線大多一緻,僅是在某些小經脈有點些許的不同,想來大概是因為殘卷内容不全,在修練時自行補全後的差異吧。
範遙看過九陰真經,自然清楚正确的真氣脈絡走向,趁着這難得的機會,一邊默背着九陰真經的内容,一邊導正有點錯誤的真氣路徑。
雖說是有外力做引導,但隻要楊逍本人不排斥抵抗,體内真氣回路被引導後能更流暢生息,自然而然便會選擇更好的路線,将過往弊處導正,終歸也隻是本能罷了。況且都是小地方的疏通導正,搞不好楊逍一時半刻還察覺不出異常。畢竟對他們這種内功已有小成,幾十年修練如一日,内功修練運轉不需刻意也會自行生轉,小路線的相異,不刻意去探究到不會察覺。
範遙将九陰真經默背完便收了手,這番重新導正楊逍體内所有的真氣回路周天,大概過了一時辰多些。
楊逍還在睡,範遙覺得心滿意足。
他會這樣做其實也沒什麼意思,不過想着要上少林戰三渡,若此戰已無可避免,那最少要讓楊逍受到的傷害降到最低。九陰真經早想送給大哥繼續深造,但無奈時候未到,隻好将底打得更穩固些,方便後續的修練。而且功底越穩固,對楊逍的武功造詣也越有好處。将路線重新導正後,内功修練會比之前更順遂,多少會有點事半功倍的感覺吧。或許乾坤大挪移第四層指日可待。
而且刻意選在這時候,也是想着受了傷之後,正确的路徑會讓楊逍回複的更加快速。
範遙忙完了他的小心思,距離卯時還有段時間,他也不吵,懶洋洋地坐在桌邊趴在桌上,無所事事的發呆。桌上散落了些抗元前線送回來的戰報,實在無聊便拿起來随便翻翻。
又過了半時辰,寅時已到,是差不多該起床準備的時刻。範遙看了下還在睡的楊逍,決定繼續當個安靜的擺設,還刻意把自身氣息消除,就是不去吵他。
範遙不吵,不代表不會有其他人來吵,連盞茶的時間都沒到,便有人來敲楊逍的房門。
「楊左使,十分抱歉休息中叨擾,有急事相報。」
那其實也不是很吵鬧的敲門,但楊逍就是醒了。正确來說,在門被敲響的同時他就醒了。
張開眼往旁邊一看,一眼便見自家義弟趴在桌邊無聲無息地看着自己,楊逍先放了一半的心,揚聲應道:「什麼事?」
範遙看着楊逍穿起衣裳,默默倒了盆水,擺了布巾給他用。
「前廳來了客人,是殷堂主的女兒。」
「鷹王的孫女,那去找鷹王阿,怎麼找到這來了?」
「鷹王跟殷堂主昨夜并未在分舵裡住宿,這清早一時半刻也找不到人,又想不方便叨擾教主,所以才往楊左使這禀報。請楊左使還勿見怪。」
楊逍瞥了範遙一眼,範遙聳肩表示自己也不知情。
楊逍歎氣,「直接把殷姑娘帶過來吧,順便問下她餓不餓,餓的話也送份餐點過來。」
門外的教衆領命告退。
待教衆走後,楊逍向範遙問道:「你身上有糖吧?」
範遙微愣,「有是有──」
「那殷離交給你搞定了。反正距離出發還有點時間,你要借夥房也行。别讓小姑娘也跟上少林,太危險了。」
範遙無言了會,「我說大哥,你是有女兒的人,要哄小姑娘應該是你比較拿手才是吧?」
「我可聽說,趙姑娘的任性刁蠻,有很大一部分是你寵出來的。」
「我才沒有!誰說的!」
楊逍笑而不語,幹脆的開門離去,把麻煩事丢給範遙處理。
範遙眼看楊逍走的幹脆,想他大概是去叫其他兄弟們起床準備,自己也不想去忙那事,隻好認命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