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桐彩疑惑地擡起頭,一張熟悉的臉出現在她的眼前。
嗚哇。
是侑士!
他怎麼提前回來了?
她興奮地沖着他招了招手,示意他進來,忍足侑士也沒有猶豫,沖着不遠處的男人說了句什麼,徑直朝裡面走來。
‘我們給侑士騰點位置吧!’
小彩快速沖着忍足謙也比劃了幾下,緊跟着就開始手忙腳亂地收拾東西。
她在家裡顯然不常做這樣的事情,越收越急,越急越亂。
原本還算齊整的宣傳紙被完全鋪開,她随手拉起丢在一旁的小挎包,可沒想到拉鍊沒拉好,裡面亂七八糟的小玩意兒都往外蹦,撒得滿座都是。
“小彩,放着我來吧,”謙也無奈地歎了口氣,手上的動作一刻也沒停:“你去看看侑士有沒有進來吧?”
小彩赧然地點點頭。
她也知道自己是給謙也添亂了。
如果她是一隻小茶壺的話,謙也這會兒一定能看到她的腦袋頂歘歘地往外冒熱氣。
謙也認認真真地把宣傳紙疊在一起,又幫着她把散落在座椅上的東西收起來。
彩筆、小畫冊、漂亮的頭繩和發夾,還有一些亂七八糟的、不知道是從哪裡拔下來的小裝飾物……
他不由得又歎了口氣,莫名覺得自己有一點可憐。
在家裡他要管着弟弟翔太,幫着翔太一塊兒收拾他的那堆小垃圾,出門了還要管小彩……
不過小彩顯然要比翔太的好太多了,至少不是像翔太那樣每天抓一堆小蟲子、撿一堆易拉罐拉環回家。
越想他越覺得自己可憐,每天回家的時候除了要面對一個吵鬧不休的弟弟,還要面對随時會被弟弟吓到揍孩子的媽媽,最可怕的是還有那些被翔太帶回來的、不見蹤影的天牛一号角盾蝽二号……
可悲的生活。
要是翔太是個妹妹的話……
忍足謙也不禁打了個寒噤。
大伯說過,性格會受到遺傳和環境因素的相互作用影響,想來就算翔太是個妹妹,性格也大差不離吧……
他悲傷地擦拭着自己眼角不存在的眼淚,一個擡頭就看見了撲在自家堂哥身邊、宛若一隻花蝴蝶一般飛來轉去的好朋友。
她飛快地沖着他打着手語,小手不斷地動作着,幾乎要打出殘影,臉上還帶着些熱切的笑。
而他堂哥則背着小提琴包微微俯身,一邊觀察着她的手語給予回應,一邊護着她往這邊走。
啊啊,真是快樂的小夥伴啊。
他覺得自己更可憐了。
忍足謙也的怨念幾乎就要飙到忍足侑士的臉上去。
他擡了擡眼皮,瞥了眼在那頭咬牙切齒的兄弟,又收回目光,專注地盯着小彩的手。
“抱歉,小彩,有些我還是沒能看懂,”忍足侑士低聲道:“等我回去以後再多學一些手語……”
‘沒關系啦,侑士已經夠辛苦的了,我直接寫下來好啦。’
片桐彩輕輕拍拍他的手臂以示安慰。
不能說話的壞處這就來了,不是所有人都會像她的家人一樣懂手語的。
她學手語的時候很吃力,爸爸和姑姑學的時候也很吃力,侑士再怎麼聰明,也不會比大人要聰明吧?
他每天的時間都排得滿滿的,生活裡除了學習還是學習,能夠玩耍的時間也隻有短短三個小時。
對于一個小學一年級的小孩來說,尤其是家人都很疼愛的、生活上格外散漫的小彩來講,一天隻有三小時玩樂的時間簡直比坐牢都要難受!
他們都還是小孩子,小孩子就要多玩一玩才對嘛!
學習什麼時候不能學呢?
聽姑姑說,以後學習會更加辛苦的,就沒有時間玩了。
小彩不想自己的朋友都那麼辛苦了,還要把時間分給可惡的學習……還是為了能和她一起更好地玩耍才學!
要是她能說話就好了。
要是她能說話的話,侑士就不用學習,他和謙也也不用總盯着她的手看,看得眼睛都酸了。
片桐彩沉默着想了好多好多,小臉皺成一團,糾結的心情任誰來看都覺得一目了然。
她被忍足侑士牽着坐下,這回謙也坐在了最裡面,小彩夾在他們兄弟中間。
“喲,這不是小侑嗎?”赤楚輝弓端着餐盤在位置上坐下,伸手揉了一下他的腦袋:“你姐呢?怎麼沒和你一起?”
“姐姐在九州遊學還沒回來,我隻是路過看到小彩和謙也在這裡,過來看看。”
忍足侑士抿着唇,顯然對于她叫自己的小名這件事有些别扭:“請不要叫我小侑,我已經是大孩子了。”
赤楚輝弓撇了撇嘴,沒有回應什麼。
她唱了半天也有些餓了,幫着三個小孩安排了今天的飯以後,就一手抓起一個漢堡大快朵頤。
境原禦鬥見到多出來的一個小孩也有些意外,他随手從土谷績餐盤裡揪出一個套餐附贈的玩具,塞到忍足侑士手裡。
土谷績不滿地嘟囔着:“喂,境原,那個是我的欸!”
“我付的錢,我做主,”境原禦鬥捶了一下他的肩膀:“你扒着我的錢包給你自己買了五份,别以為我不知道。”
土谷績自知理虧,便也沒再說什麼。
他和赤楚輝弓一向不怎麼對付,帶着自己的餐盤坐到了江場兄妹那桌去。
境原禦鬥在赤楚輝弓身邊坐下,溫和地望着對面的三個小孩:“先吃,不夠的話我再去點。”
片桐彩向來不知道什麼叫客氣,她聽大哥哥叫他們吃,她就挑了一個自己喜歡的漢堡吃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