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也可能是我多想了,畢竟他當『好人』有些年了,說不定那滿是壞點子的黑泥心髒在『好人』的磨煉下變得幹淨了些也不是沒有可能。
我不動神色的放下了杯子。
國木田獨步對太宰治經常來這家店的事也有些好奇,在我思考的過程中,已經加入了二人的談話。
因為沒什麼興緻,我沒有選擇加入他們,反而翻起了店内的菜單,順便聽聽幾人的談話。
“太宰,你什麼時候開始光顧這家店的?”
“嗯?就是前幾天早退那次,因為好奇老闆的手藝,所以特意早退過來光顧的喲。”
“那天早退就為了來這裡?!你可是早上也遲到了!”
“這種小事,國木田你别放在心上啦。”
“太宰!!!”
我無語的聽着太宰治毫無愧疚的自爆,國木田獨步差點爆發的怒吼,以及老闆笑呵呵無奈的圓場,默默翻了一頁菜單。
關于曠工,太宰治果然還是那副氣死人不償命的樣子……嗯?這道菜看上去還挺好吃的。
不過,這樣的場景沒持續多久。
大概過了一小會兒,清冷的店鋪内突然傳來一聲“吱呀”的推門聲。
我下意識尋聲望去,就見吧台後方通往廚房的大門被人打開,一個有些眼熟的身影從裡走了出來。
“阿健!”見到來人,老闆第一個出聲。
似乎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樣,老闆迫不及待走向對方,嘴裡念叨着:“太宰先生又來了,你招呼一下,我去看看今天的備菜!”
出乎意料,被老闆稱為“阿健”的人就是幾分鐘前,我在路燈下見到的,那個渾身上下充滿着不協調的男人。
阿健沒有回應老闆的話語,就像之前一樣,我感覺到一個奇異的視線鎖定在了我身上。但與前面不同的,這次視線的主人,毫不避諱的站在了我的眼前。
“阿健?”老闆的聲音再次響起,喚回了阿健的注意。
注視着我的視線被打斷,我也同時收回了投放在“阿健”身上的目光。
下一秒,當我重新看向菜單時,我忽然發現看我的似乎不止阿健一個。
太宰治充滿笑意的目光毫不遮掩的投放在我身上。
我:“……”
我眼角控制不住的一抽。
果然,這家夥是有預謀的!!!
很快,阿健和老闆的交流終止。老闆走向後廚,阿健則是來到了我們桌邊。
他掏出紙筆,語氣平淡的開口問道:“要點什麼?”
聲音沒什麼特色,是那種聽過就容易忘記的類型。
我選了幾個菜單上有些興趣的料理後,将菜單遞給另外兩人。
太宰治哼着小曲,心情愉悅的從我手中接過菜單,與國木田獨步一起加了幾個料理後,他心滿意足的合上菜單:“先這樣吧!”
像是收到指令,阿健收回紙筆,轉身打算離開。但太宰治話鋒一轉,将人留了下來:“等一下。”
阿健聞言如同被按下了暫停鍵,但很快他就恢複了正常,重新轉過身看向太宰治。
太宰治道:“我們在找一個人,想問問你有沒有見過。”
阿健沉默了一下,看樣子是在思考太宰治的問題。接着他開口,淡淡問道:“要找的人,叫什麼名字?”
太宰治道:“不知道。”
阿健問:“那他的樣貌?”
太宰治答:“不清楚。”
阿健又問:“對方大概住在什麼地方?”
太宰治再答:“不認識。”
阿健:“……”
我不由自主的看向國木田獨步……
這個畫面,怎麼感覺有點似曾相識?
太宰治笑眯眯的看着阿健,渾然不覺自己剛才的回答多麼令人抓狂,見阿健不再提問,他好心的補上一句:“除了知道是個男的,其他一概不知。”
而這句補充卻讓阿健臉色大變!
好吧,實際上阿健那鋪滿整張臉的毛發并沒有讓我看出他具體表情,但對方突然緊繃的身軀卻也表明他對太宰治的話有非常大的反應。
可為什麼?
我不由自主的皺了皺眉。
太宰治到底想做什麼?
就像什麼也沒發現一樣,不顧此刻氣氛的古怪,太宰治再次開口。
這回,他苦着一張臉,露出一副為難的模樣:“要說線索的話,大概就是對方在幾天前的夜裡,和眠醬在門口那個路燈下有過接觸吧。”
我:“……”
等一下,所以太宰治是已經默認我是在找欺騙我感情的人了嗎?!!!
我眉間一跳,差點就要跳起來證明自己沒有被人欺騙!
但有一個人反應比我更快。
“你說的……”阿健此刻似乎陷入了一種迷茫,連着說話的聲音都出現了一絲變化——雖然我看不見他臉上的表情。
阿健道:“你說的,不是你嗎?”
我:“???”
一旁,與我一樣一臉懵逼的國木田獨步替我發出靈魂質問:“你說誰?”
大概是被眼前的場景搞得有些不明所以,阿健忍不住停頓了片刻,但接着他又慢慢吞吞開口,将視線挪到我身上後繼續說道:“有天晚上,我準備關店門的時候看到,太宰先生在門口那個路燈下被一個明顯是故意竄出來的女孩……也就是你狠狠抱住。”
神色平靜的聽着阿健的複述,在事件還原的隻言片語下,我沉着冷靜的将目光投向地面,試圖尋找一個可以讓我鑽進去的縫隙,借此逃避一下可怕的現實。
但可能是被頭發和胡子迷住了眼,阿健沒有發現我的窘迫,自顧自繼續道:“接着你們說了兩句話,具體我沒聽清,然後太宰先生就被牽着,跟你走了。”
“這麼說……”聽完了前因後果,太宰治故作恍然般似懂非懂的眨了眨眼,“原來眠醬要找的人,是我嗎?”
我:“……”
你裝什麼啊!!!!!!!!
等一下!如果說那天遇到的真的是太宰治……
一瞬間,曾經的某個片段忽然闖入了我的腦海。
那是在我請太宰治吃“早飯”的店裡,我問他:“你昨天晚上幹什麼去了?”
他說:“昨天晚上我撿了一隻狗。”
他還說:“可誰讓那小家夥喜歡住狗窩呢?”
他最後說:“是啊,狗住狗窩,多正常。”
我:“……”
有些時候,殺人滅口想法的出現隻在分秒之間。
例如現在,當老闆從後廚回到店裡的時候,他看到的是,國木田獨步和阿健一左一右死死攔着我,拼勁全身力氣不讓我前進分毫。而我在掀翻了桌子後,惡狠狠舉起椅子,試圖一擊緻命敲死眼前這個狗東西!
“太宰治!!!”我不管不顧的沖他大喊道,“你罵誰是狗呢!!!”
而罪魁禍首,身為一切鬧劇的當事人之一,太宰治卻笑呵呵的坐在原位上。
“我明明已經說過了。”他氣定神閑的看着我,用充滿愉悅的口吻,向我歎息道,“眠醬你不會是被人騙了吧?”
也許是老天都看不過去,在這句話後,國木田獨步出乎所有人意料的莫名“失手”了。
重新獲得半邊自由的我,拖着另外半邊被囚禁的身軀,義無反顧的和太宰治爆了!
*
那天的最後,以我賠了老闆一整個店鋪所有的桌椅錢作為事件的收尾。
*
戀愛,狗都不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