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一趟差,徐進手裡壓了不少活,而國慶節他又會固定休三天假,為了趕工忙得厲害,每天放下紋身機回家時,手指都是僵直的,睡着了都能感覺到手在疼。
安明懷之前送來的那瓶藥隻剩一個瓶底,他拿出來幾次,又原樣放了回去。
反正再捱兩天就休假了,這藥也不是非抹不可。
國慶放假前最後一個下午,徐進已經在列購物清單,方潭忽然過來串門,她笑着坐下,“你真當我是來串門的,有事找你。”
徐進從椅子上站起來給她拿了瓶水,“什麼事?”
方潭撩了下頭發,将水放在桌上沒有動,“韓鵬申請探視,但是我一個人領着小熙去感覺不太安全,如果他趁我不注意抱着小熙跑了,我哭都沒地方哭。我爸媽年齡大了出門還得我操心,亮子和小薇出去旅遊去了,大飛還忙着,隻能先來問問你。”
徐進皺眉,“不能拒絕嗎?”
方潭搖頭:“我的店在這兒,老家在哪兒他也知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他的‘好朋友’裡還有當律師的,拒絕了這次還有下次,總不可能一直不見。”
徐進點頭,“行,我明天陪你去。”
晚上沒睡好,第二天接到方潭電話時徐進整個人都是懵的,随便拉了件衣服穿上,就開車出門了。
也不是昨晚沒睡好,确切的說,這段時間他的睡眠質量都很差,翻來覆去睡不着,睡着了也容易驚醒。
等到方潭發的定位後,徐進看到安明懷站在商店門口,第一反應是看錯了,沒來得及轉身跑,安明懷已經看到了他。
安明懷明顯愣了一下,笑意迫不及待爬上眉梢又在俊朗的臉上蔓延開,整個人都明亮起來,沖他揮着手,“進哥。”
徐進不自在地捏捏手指,這會兒再跑,反倒顯得心虛,幹脆冷着臉走到安明懷面前“嗯”了一聲,“你怎麼在這兒?”
“方姐喊我來的,說讓我幫忙遠遠看着小熙,免得被人抱走了。”安明懷看到徐進的第一眼,做好的所有預設全部失效,什麼離遠一點,普通朋友,通通如煙消散,他腦子裡隻留下一個瘋狂的念頭——抱他!抱一下都行!
他用盡了全身力氣,才按壓下心底難耐的燥動,讓自己規規矩矩站在原地。
思念如同埋在地下幾個春秋的竹筍,被徐進澆灌後,迅速拔地而起,搖曳成一片竹林,遮天蔽日。
明明也就不到十天,這次重逢仿佛隔了半個世紀,安明懷笑着注視徐進,用力得像要把他刻進心裡。
他的視線太過滾燙,幾乎要凝出實質,徐進不自在地側了下臉,又理直氣壯轉過來瞪安明懷,他這麼大個人還能被安明懷看跑了不成?!
方潭拉開門無語地看着他倆:“到了還不進來,站外面大眼瞪小眼,西北風能喝飽嗎?”
徐進尴尬地咳嗽一聲,錯開安明懷轉身進店。
這個飯店是方潭定的,裡面出售的都是小孩子喜歡的垃圾食品,而且都是小桌,方潭領着方熙坐一桌,徐進坐隔壁,安明懷遠遠地坐在另一桌。
被店裡溫暖的空調一吹,徐進才發現他渾身都是涼的,昨天後半夜雨驟風急,到今早才停歇,這會兒外面冷得像要入冬,而他來得匆忙,隻穿了件短袖。
這個點不早不晚,徐進聞着空氣中彌漫的油煙氣息,也沒什麼胃口,隻要了碗小米南瓜粥。
粥和韓鵬都還沒來,方潭說要去洗手,方熙不想去,坐在徐進對面玩玩具。
安明懷隔着老遠看徐進搓了幾次胳膊,還是沒忍住,脫下外套走過去披在了徐進肩上。
徐進被他冷不丁這麼一手吓得差點跳起來,“你幹嘛呢!”
安明懷比他高占了制空優勢,很快就把外套嚴嚴實實罩在他身上,“進哥,外套給你穿吧。”
徐進瞪他:“你就這一個外套,裝什麼大方呢,我穿了你穿什麼,趕緊拿回去穿好,凍不死你。”
安明懷低垂的眼眸直直撞過來,他又笑起來,眼神一片柔和,“我不冷。”
這件帶着體溫的黑色外套實在暖和,徐進心中詭異地暢快一下,緊接着又是綿長的煩躁,他将放在桌上的手捏成拳頭,擡頭看向安明懷,“趕緊回去坐好,小心我抽你。”
安明懷閉上眼睛,“那你抽吧,抽完記得穿外套。”
徐進輕歎口氣,“行了,回去吧。”
安明懷目光從他的臉上挪到指尖,眼神專注又幽深,在徐進快要忍不住動彈時,忽然站直轉身走了。
徐進捏着衣領想了半天,還是沒将衣服拉下來,小熙好奇地看着他:“徐叔叔,你在害怕嗎?”
“屁!”徐進脫口而出,又連忙找補,“屁股有點癢,大庭廣衆的又不能撓,你要是癢癢了不能撓也這樣。”
小熙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那安哥哥屁股也癢了。”
一口口水差點把徐進嗆死,“咳!咳咳,這個不能亂說!”
小熙又點頭:“哦,那好吧。”
等粥上來時,徐進總算順好氣,不等拿起勺子,就聽到一個熟悉又惡心的聲音,“說什麼呢笑得這麼開心,跟我也說說。”
韓鵬說着話,就要拉開徐進身邊的凳子坐下,徐進直接将服務員端粥過來時用的托盤放在凳子上,阻止他的動作,“我跟牲口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