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冼清塵有點站不穩當,扶着椅榻坐下來。
若是繼續追殺——
腦中閃過一個畫面,楚回舟得到大能師父相助,十年後報仇将他捅對穿(爽快版)。
若是拐回來囚在眼皮子底下——
腦中閃過一個畫面,楚回舟忍辱負重,各方相助,十年後将他捅對穿(殘忍版)。
若是以真心待他收來宗門做義子——
腦中閃過一個畫面,楚回舟一直含恨,蓄勢待發,欺師滅祖,十年後滅了不二宗,依然将他捅對穿(神情複雜版)。
……
阿蕪垂首:“尊主責罰。”
冼清塵被自己捅對穿的必然結局驚駭,沉默良久,擺擺手叫他起來說話:“算了。”
反正早死晚死都是要死的,爽快版的死好過其他任何一種死法,不如好好收拾一下安度晚年。
阿蕪自知自己沒有辦好事,又看冼清塵一臉如喪考批、失魂落魄的模樣,心中自責,往地上重重的一磕:“尊主責罰!”
“我說了不必……”冼清塵歎口氣,想起阿蕪的闆正性子,不罰他他反而不高興,便道,“那你去領十鞭吧。”
阿蕪松了口氣,站起來,徑直往窗子上跳。
冼清塵叫住他:“阿蕪!這裡又不是外面,為什麼要爬窗?走正門吧。”
阿蕪轉過身恭敬道:“我是尊主死士,死士、不走正門!”
“……”
冼清塵表示尊重每一個死士的職業習慣。
阿蕪前腳剛跳窗,輕快的陳栀就從正門出現了。
“尊主,沐浴的水準備好啦!”
與冼清塵一前一後離開前,陳栀瞟一眼大開的窗扉,瞥見上頭一點幾不可見的腳印,暗中翻了一個白眼。
看見一池姹紫嫣紅的缤紛花瓣,冼清塵有點後悔,早知道就不讓陳栀去吩咐了。
陳栀乖巧地跟在他身後,來脫他的外袍:“尊主,讓屬下伺候您吧。”
他的手蹭上來,帶來一股花香,冼清塵側身避開,自己走進屏風後脫衣入水了。
陳栀知道冼清塵一貫不喜歡被人碰,此番嘗試隻是手賤,立刻旋身去外間煮茶去了。
這是冼清塵沐浴後的習慣,他的尊主高高在上,出身成謎,有許多吹毛求疵的小習慣,可以說是難伺候。
比如這沐浴的水溫要隻比入口的高上三分,沐浴後易口幹舌燥,須得飲半盞清茶,茶葉要取一季最好的,還要用泉水煮,噴發出馥郁鮮爽的香氣才好。
不管不二宗某些别有用心之人怎麼說,陳栀樂在其中,他愛護尊主,願意時時刻刻伺候他,隻不過,若是尊主身邊隻有他一個就好了。
陳栀聞聞水霧間漾開的茶香,看似不經意道:“尊主,昨夜阿蕪放跑了一個人。”
冼清塵閉目養神,不太想聽這件事。
他靜氣調息完,道:“阿蕪與我說過了。”
陳栀先是一笑,探出一個腦袋,見到水霧裡,尊主黑發落肩出塵的姿容,想說的話不由得滞在嘴邊,隻想悄悄欣賞一陣。尊主自己不知道,若他不是不二宗的尊主,世上有的是特殊癖好的權貴願意出價黃金萬兩将他買回去,關在金絲籠裡日日研磨。
冼清塵雖然功力減了五成,但感知依舊敏銳,被他奇奇怪怪的打量盯得不自在,飛出一記銳利的眼刀:“嗯?”
陳栀連忙嬉皮笑臉地回話:“阿蕪辦事毛毛躁躁,虧得是我悄悄跟上去,那小屁孩沒插翅膀,當然飛不遠。”
捉了人,卻沒有告知辦錯事的阿蕪,反而來冼清塵面前獻殷勤,陳栀的小心思無非是擠兌阿蕪。本來冼清塵該是有些不悅的,此時卻沒心思不悅,而是瞪大眼睛,什麼意思?主角沒有逃走?
陳栀哼哼道:“我将他關在水牢裡了,本來想一殺了之,但尊主既然出關,屬下就來問問尊主的意思,想怎麼殺。”怎麼樣,他是不是很貼心,是不是比阿蕪那個呆頭鵝有用的多?
冼清塵如遭雷擊,爽快版的必死結局好像正插上翅膀遙遙飛走。
“你……還把他怎麼樣了?”
陳栀得意叉腰:“尊主的仇人就是我的仇人,對仇人我從來不手軟!”
完了!
全完了!
陳栀人比花嬌,卻有陰狠手段,掌刑罰堂的時候,哪怕抽個鞭子都要私自沾辣椒水,将一個铮铮鐵漢打的嗷嗷哭,人稱不二宗小辣椒。
陳栀雪上加霜:“不僅如此,我還報了尊主名号,叫他死個明白,發揚尊主敢作敢當的好名聲!”
冼清塵絕倒。
絕對不是爽快版死法了!先辱後殺!淩遲而死!死後抛屍!野狗分食!
“帶我去看看……”他絕望道。
陳栀皺眉:“水牢髒的很,尊主不用親自去,吩咐屬下就可以!”
冼清塵怒極:“我要去!”
能挽回一點是一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