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門在外,該看一看黃曆啊。同在苦真身邊的符修師父如是說。
他替哭泣難自已的藍杞算了一卦,得出他今日大兇,禍事連天,實在不宜出行。
三個同門抱頭痛哭,苦真焦頭爛額,捧着黑黝黝的藥汁叫藍杞喝下,藍杞問“有效嗎”,苦真點點頭,又搖搖頭,歎口氣。
“罷了!是我不慎,死就死吧,請師父不用顧息我,就拿我的身體作研究吧!”藍杞已然視死如歸。
冼清塵想起他今日的倒黴事,道:“藍杞小兄弟莫非是在沼澤裡,或是在那片河裡中的招?想來他接觸的水體隻有那兩處了。”
“那還等什麼?我們這就去!”藍荞站起來,神情激動。
幾人躍躍欲試就要出門。
“等一下!”苦真叫停,給了他們一人一顆辟毒丹,“聊勝于無吧。”
心中焦急的緣故,去程比來時的路總顯得漫長,與他們同行的還有一些前輩。藍荷頻頻望着楚回舟,欲言又止,冼清塵見狀,找了個由頭去與别人說話去了。
藍荷這才靠近過來,對楚回舟道:“抱歉,要不是我,藍杞也不會來找你麻煩,你與青蟬師父也不會牽扯進來。”
小姑娘面有愧色,說話間也沒了先前的傲氣與面對心上人的春心萌動,她是真心實意地後悔了,也不再糾結楚回舟的感情。
楚回舟一本正經道:“這不是你的錯,藍荷,就算藍杞不來找我,我與師父還是會來的。”
修行便是如此,千萬人吾往矣,聞風而動,千磨萬礫,絕不辭辛勞。
他朝藍荷溫和一笑:“所以這不是一個錯,你不該為此自責,當務之急是找到醫治藍杞的法子。苦真師父已經寫信請貴門派的宗師前來了,想來事情還有轉機。你該凝神靜氣,護體查探才是。”
楚回舟冷靜又可靠的模樣,他平時不笑也如笑,真笑起來更是令人如沐春風。那雙黑玉石般的眼睛永遠流動着碎碎的星芒,透着與年紀不相匹的持重,劍眉入鬓,鼻若懸膽,唇薄卻有珠,如珠如玉。
藍荷濕潤了眼眶,大力點了點頭。
冼清塵在不遠處看着,心中不由得揶揄了一陣,好溫油的主角。
衆人來到藍杞洗過的河水邊,有膽大的下去裝了一葫蘆,用靈力與靈符一測,測不出什麼東西,便又去往沼澤。
還沒到地方,卻見一人白衣飄飄,遺世獨立般仙人模樣,正對着沼澤捏訣。
冼清塵腳步一頓,全身心的開始抗拒,竟主動扯住楚回舟的衣袖。
“師父怎麼了?”楚回舟看他神色,随即也認出了沼澤邊上的人影,“那人好生眼熟。”
冼清塵屈起的指節用力地成了玉色,最終還是手一松,掩下捉摸不定的慌亂神思,道:“嗯,兩年前見過他。”
是了,劇情會回到正軌,塵雲子的出現并非偶然。他的安穩日子也不長久了。
冼清塵垂手摸向自己腰間,藏好了無極扇的靈力波動,紅雲劍就在邊上,能夠遮擋一二。
“這位仙師,敢問可看出什麼一二?”有人遙遙問道。
塵雲子調轉身體,兩指輕撚白須,笑眯眯道:“好說好說。”
他目光如炬,對人群中的楚回舟略略點頭,笑說:“小友别來無恙啊,我贈之書,可有所領悟?”
不光是楚回舟,冼清塵亦是納罕萬狀,如當頭一棒,砸的他腦袋渾噩,但他腦中又有一個聲音告訴他,就該是這樣,就是這樣,本來就是這樣的……
楚回舟真正的師父永遠是塵雲子。
他不是沒見過楚回舟捧若至寶般研究那本他看不見的奇書,楚回舟的術法精進、劍法卓絕,更多是這本奇書的功勞,是奇書之主塵雲子的功勞,而不是他這個假師父的功勞。短短數年是他偷來的,就是要還回去的。
盡管他費勁心思收楚回舟的動機不良,但他得承認做楚回舟師父是他蒼白的記憶裡最鮮豔的一段痕迹了。
楚回舟果然已經走上前去,語氣是無盡的喜悅與敬仰:“原來是仙師的著作,小子蒙仙師不棄,受益良多,請仙師受小子一拜!”
塵雲子一看他靈脈,大為開懷,忙說了幾個“好”字。
兩人立在人前,一個溫潤儒雅慈眉善目,一個靈動少年意氣風發,這才是名門世家裡好師父好徒弟的典範。
冼清塵心情頗為陰郁,卻也知道自己不配有如此情緒,幹脆藏身在人群之後,去找那顆半爛不爛的人腦袋踢着玩,望楚回舟不要擾他清閑。
衆人見塵雲子一眼便知道他修為高深,于是圍擁着詢問情況。塵雲子哈哈一笑,反手一攤。
“老夫在此地發現了一種生物,諸位且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