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楚回舟說：“我在奇書中學了種清潔的法術，不用水。”

清潔的法術是聽說有，但算是名宗門中的内門術法，因為施展所用的靈力還算多的，也據說比較難學，屬于拓展内容。

楚回舟居然連這種拓展内容都學了，可見那本奇書他是真的受益良多。

冼清塵耐不住自己難受，答應了他。

可沒想到這術法施展開來叫人很難受，像是有人手貼着他的皮膚遊走一般，冼清塵情不自禁繃緊了脊背，臉上表情淡定。慶幸自己身上沒有髒。

很快施展完全，臉上衣上俱已經幹幹淨淨，也不用換什麼衣裳了。

他對楚回舟道：“你這清潔法術，怎麼用？”

他是真的好奇。

楚回舟莞爾一笑，開始解釋，一通解釋完，在冼清塵耳中化作一串串亂碼，他也就放棄了學習，自暴自棄地躺倒在椅上。

他仰得将脖頸全部暴露在楚回舟視線中，細長的線條，像是一隻引頸望天的天鵝，青色的血管在白皙的皮肉下依稀可辨，要是掐住了，很容易就會留下指痕。

自然，楚回舟隻是控制不住地想一想，并不會真的這麼做。

方才靈力拂過對方發端、臉上與頸上每一寸的觸感還停留在指尖，他沒告訴師父的是，這種清潔術是要讓自己的靈力代替水與手。

如若去擦一隻瓷釉瓶，他的靈力附上去的時候，是能清晰地感受到瓷釉面上的每一顆細小的突起與凹痕的。

“師父……”楚回舟喃喃自語般細聲。

冼清塵擡了擡眼皮：“何事？”

“……天亮了。”

日出晨光籠罩大地，薄霧冥冥，又是忙碌的一天。

走出屋去，正是塵雲子，他颔首對冼清塵笑說：“老夫聽楚回舟說青蟬師父是聽雲宗弟子，真是年輕有為啊。”

冼清塵疏離笑道：“不敢得仙師如此謬贊。”

“回舟這孩子與老夫有緣，故而願将一生絕學傳給這孩子，我昨日問他願不願意拜我為師，這孩子不願意，想來是個尊師重道的孝順人，青蟬師父好福氣啊。不過即使他不拜我，我也還是願意教的。”

冼清塵瞥一眼不好意思的楚回舟，想他竟願意放棄這種百利無一害的絕佳機會，有些傻得可愛，但他心底真正的愉悅遮掩不住，笑得眼如柳葉彎彎：“楚回舟，還不趕緊謝過仙師。”

楚回舟依言行過大禮，說起昨日的水井，塵雲子道帶他前去看看。

天還蒙亮，沒幾個人在外頭。

冼清塵問起塵雲子從何處來，他道：“老夫雲遊四方，隐居山林已久，無門無派了無牽挂。”

楚回舟與冼清塵傳音笃定說他是個仙人。冼清塵不置可否，他不關心塵雲子是不是仙人。

到了井水處，塵雲子先是看了看水，捋着胡須像是有了定論，閉目靜思，掐訣不發一言。很快，四周霧氣像是聚攏而來，越來越濃重，可見不過三丈有餘。

“楚回舟——”塵雲子道，“可否幫老夫拿我的符來？就在昨日的屋中。”

楚回舟看了看冼清塵，後者自是點頭叫他快去。

他的身影消失在了霧色裡。

“青蟬師父。”塵雲子睜眼，看向他的目光意味頗深。

冼清塵不動聲色，靈力向四周探去，四面竟已經布下陣法，可笑，他以為塵雲子這種主角的得道高師不會行這樣陰險的行徑。

“塵雲子仙師是什麼意思？”

他捏了劍柄後退一步，水井堅實的口沿擋住了退路。

“不要誤會。”塵雲子呵呵笑道，“事出反常必有妖，老夫隻是想問問你為何出現在這裡？”

警鈴大作。

他果然知道他的身份！

冼清塵渾身都警覺起來。

塵雲子哈哈大笑：“你以為我要殺你嗎？不，老夫不會的。罷了罷了，你放心，我不會告訴楚回舟你的真正身份，老夫隻是想送你一送！”

什麼意思？冼清塵尚未反應過來，就有一陣無形的清風拂面。

清風雖輕，可卻力若千鈞，直直将他向後推，冼清塵隻來得及在落水前閉緊鼻息，水花撲打在井壁上發出回音，他往下墜，透過上方搖動的水影看見井口關籠起來的白芒芒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