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信不久之後他的名字與畫像就可以傳遍修仙界,做一個大紅人了!
名氣一盛,前來踏門檻的人也多,今日喝茶賞景,明日論劍鬥法,還有人尋了路子過來請他們除妖驅鬼。
往常清閑的日子不再有,冼清塵開始懊悔當初沒有把功勞全堆給楚回舟。
有了如此多應酬,楚回舟神清氣爽,與他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冼清塵很不理解為什麼有人一天到晚說那麼多話做那麼多事還能精神奕奕。
就像是狐狸精在外面吸了精氣,晚上回家來折磨他這個師父。
楚回舟手不釋卷,要他聽自己背書,看自己修行,即便再好看,冼清塵對着他那張臉都看膩煩了。
冼清塵數着日子等聽雲宗的人找上門來,可心有戚戚等了半月,依舊沒有來人。秋風乍起,他們暫住的小樓門前的菊花盛放,長條絲狀的花瓣有時卷到門前,與一幹拜帖混在一起。
這日,有一張特殊印記的帖子。
楚回舟撿起來,帖上用槐黃印了赫連山莊的信印。
他略一思索,突地想起來,五年前的中州富貴城赫連氏的壽辰邀約。
“楓泉?”
冼清塵擱下書信:“好風雅的地方,我的名字怎麼都傳到赫連氏耳朵裡去了……”
信中正是寫,請青蟬師徒二人前往赫連山莊名下的楓泉作客,剛好可以趕上秋月十五日的赫連壽宴。
楚回舟收好那封信,去外頭打聽了一下。
楓泉是中州有名的溫泉勝地,因紅似火的楓葉景觀得名,赫連氏的許多仙門宴會都在那裡舉辦,據說是仙門弟子一生必須打卡一次的名勝。
赫連氏特意發來邀請,也是想要提前見一見目前這位後起之秀,畢竟是大家族,這個面子不給就顯得奇怪了。冼清塵正在左右搖擺,不曾想赫連氏的車馬隔日便到,要接引他們去。
姜黃色的族旗在街上很顯眼,迎着秋風招展,不一會兒就圍滿了人。
冼清塵聽得吵吵嚷嚷的熱鬧,開窗俯身探去,樓下一個魁梧的大漢手作喇叭狀,欣喜道:“兩位貴客,在下是江裡浪啊!還記不記得我!”
哦!
冼清塵合上窗扉。
樓下人對赫連氏的待客之道交口稱贊,冼清塵卻覺得這做派好生刻意,簡直就像生怕他跑了似的,還要特意派護衛前來接送。
他不緊不慢地給自己煮沸了一壺茶,楚回舟就已經抱着他的行囊從隔壁過來了。
“師父也看見了?沒想到是熟人!”
冼清塵斜睨他一眼:“就這麼想去?”
楚回舟點點頭,轉去窗沿往下看,秋葉簌簌,江裡浪張着口大白牙在人群中說笑,像是來宣傳富貴城風光的。
窗沿前的菊花開得正好,橙紅色與明黃色交映,炸開的煙花似的。他折下一朵,插進台上的瓷瓶子裡,轉過來:“不知道楓泉的楓葉長什麼樣?可有這些橙菊好看?”
冼清塵垂眸,撐着下巴狀似飲啜,但熱氣撲面,終究是喝不上。
少許停頓過後,他放下茶盞,站起來道:“好罷,你既然想去,就去吧。”
不愧是大家族。
跨進馬車後蹦進腦海中的第一句話就是這句。
也不說這輛馬車外頭的裝潢有多奢華了,雕玉砌金的,再配上赫連氏的象征色黃色,簡直金光閃閃,壕無人性。都知道赫連氏有錢,但親自見到并走進來,還是被深深震撼到。
車内的空間用術法加持過,比外面看起來大了三倍不止,裝有熏香的銅球挂在四角,地毯皮毛鮮亮,像是銀狼妖皮,壁上挂着精巧絕倫的文弓武弓,案幾床榻都頗有格調,還貼心的放了雙數。
隻是飛個三日罷了,對于修士來說眼睛一睜一閉就能過去,可赫連氏财大氣粗,很注重生活品質。
楚回舟目瞪口呆,沒有見過這樣的大的世面。冼清塵叫他坐下,他才小心翼翼地在一看就價值不菲的軟墊上坐下了。
“師父……”他緊張問道,“聽雲宗也是如此嗎?”
冼清塵想了想:“不是。”
聽雲宗不喜金黃俗氣,出行用度一律都是素淨挂的。聽雲山上的門派居所也都是豆腐一樣白,幾乎和天上的白雲連成了一色,隻有日出日落,煙霞漫天之時,房屋殿宇才會同雲彩一般被染成瑰色,閃閃發光。
但是别誤會,俗氣是明擺着燒錢,素淨是暗戳戳的燒錢。為什麼會閃閃發光呀,因為是用的琉璃白玉瓦,碧玺水晶柱啊!
這叫低調的奢侈,也叫高雅。
一般的劍修都窮,可聽雲宗不。珍珠如鐵金如土,珊瑚做泥玉做瓦,才能供得起百餘位劍修弟子清心寡欲,自在修行。
江裡浪在前頭駕着車馬飛天,楚回舟掀開錦簾往下看,看見他們暫居的小城越來越遠,最終與遠方升起的高天金陽融為一線,北方最盡頭的一點燦光,明滅閃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