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氏的家傳上古神器,二人聽得流言,說是一把金色神弓,用鳳凰木與鳳凰的翎羽所制成,是幾百年前赫連人在西北鳳凰山尋覓得到。
鳳凰山曾有鳳凰飛天的目擊傳言,鳳凰有涅槃之能,這把鳳凰弓箭指向之處,能生死人肉白骨。
流言說得神乎其神,冼清塵嗤之以鼻。
天底下哪有這種東西,要是能生死人肉白骨,赫連氏那些老家夥早該長命千百歲,死了又活了。
午後,他們可以随意行動。
楚回舟在林間練劍,圍觀者衆多,有他這個風頭,冼清塵安然立在邊上,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楚回舟起手遊龍,飒飒翩舞,劍招太熟,因此能耍出花來。逸步出劍,偏轉,楓葉遍随他飛舞,清泠泠的劍聲和葉子發出的簌簌飛聲相伴相合,腳步太輕,劍光太快。
最後一劍揮出,落葉紛紛歸根,風絲毫也無。
衆人不由的一起鼓掌叫好。
“楚師兄,我怎麼覺着你的劍招和聽雲宗弟子的不太一樣?”有人怯生生地提問。
冼清塵眼皮一跳,卻見楚回舟微笑:“我學的劍法比較雜,基本功練的是聽雲劍,之後是融彙的其他劍招。”
他是個雜家,不僅是聽雲劍法,還有師父尋常出劍的步法,還有那本奇書上記載的劍法,他都仔細推敲過,最終融合形成了自己的體系。
一般人這樣做是自掘墳墓,可楚回舟不一樣,冼清塵毫不擔心他會學廢。
果不其然,周圍人聽了楚回舟解釋,都露出崇拜的神情。
除了楚回舟,别的英年才俊也都紛紛上場,為大夥表演自己的功法絕學,一個個看下來,冼清塵便對這一屆修仙弟子的最高水平有了個大概,鮮有能超越楚回舟的。
直到赫連儀上場,隻見他從容拉弓,弓箭頭處邊彙聚起一團明黃色的靈力球體,弓箭咻咻飛去,一連穿落七片紅葉,紮在一隻野兔身上。
如此目力與準頭,赫連氏後生中的翹楚,且看他靈力純粹幹淨,還真不輸楚回舟。
耍完了帥,這幫年輕人便更加熟絡,彼此勾肩搭背,要去爬山。
什麼靈力也不用,就是純爬山。
冼清塵才不想參與這種活動,一趟爬上爬下,少說又要出一身汗。小孩子們歡歡鬧鬧不知疲倦,爬了東山又要爬西山,身體一個比一個輕健。
囑咐了楚回舟一句“自己小心”,他便回賞楓堂去了。
走過前廊,看見一個單薄的袈裟身影,冼清塵停了下來:“卻厄小師父。怎麼不去山上玩?”
他笑眯眯,卻厄卻并不對他回以微笑,垂首合了一掌佛禮。
冼清塵又問:“鳴雷寺隻你一人來嗎?”
卻厄冷淡道:“隻小僧一人。”
“多年不見,你倒變沉穩了許多,法器用的紫金杖?”
冼清塵發覺自己有個賤嗖的毛病,對方越是不理他,還頂着這張和幾年前如出一轍的包子臉,他就越是想要與他說說話。
他說的紫金杖是卻厄背的法杖,長長一根,立起來估計有兩個卻厄高。
卻厄明顯不太想理會他,趕緊合掌鞠了一躬,道聲“阿彌陀佛”後就要走。
“等等!”冼清塵喊住他,拿出一串銅闆,溫聲道,“這是我給鳴雷寺的香火錢,小師父收着吧。”
當初隻給了一個銅闆,這小孩也能高興很久,可如今看着這麼多銅錢,卻厄後退一步,像是怕碰到髒東西般皺起鼻子。
“小僧不要,你與我佛沒有善緣。你……”
他氣憤地想要說什麼,又不敢說出口。但對他這樣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孩來說,猜疑他的身份,敢當面這麼說已經很有勇氣。
冼清塵目光微深,放下了唇角。
他依然把那串銅錢塞進小孩顫抖的手心裡,和緩道:“何必和香火錢過不去?”
“你!到底是不是你——”卻厄鼓足了勇氣問道。
冼清塵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你說呢?”
他的眼眸如深潭,其中什麼情緒也看不見。
“嗬!”卻厄被吓着了,連回禮也忘了回,發足狂奔回自己房中,邊跑還邊轉頭驚惶看他,生怕他撲上來抓他似的。
他跑走了,堂中便隻剩了冼清塵一個人。
他撐着膝蓋在廊下坐下,越想越覺得卻厄的神情好笑,便扶額低笑三聲,可漸漸笑不出來,目光平靜看着火紅的楓葉。
他與佛沒有善緣,從未有過。
“哎!有了!”
有人興高采烈地叫一聲,舉起手。
他手裡一隻張牙舞抓的青色甲蟲,有一掌那麼大,黑青色的甲殼在日光下流轉彩光。
“好品相!回頭與我的紅血大王鬥一鬥!”另一人高聲道。
“咦,真無聊。”
說話的是一個七巧門的女弟子,她的目光在咋咋唬唬的一幫男生中遊過,心想還是身邊這個楚回舟讨喜,便主動與他說起了話。
“你師父怎麼不來?”
楚回舟道:“師父不喜熱。”
“哈哈,我師父也不喜歡熱,夏天一到就拿出她那把千機傘遮陽,還做了這個。”她拿出一盒東西,楚回舟看着是一盒白色粉末,散發淡淡的菡萏香味。
“這是防曬粉,可以遮陽的,還可以美白呢。送你啦。”
楚回舟想拒絕,可她大氣得很,爽朗道:“你不想要給你師父用嘛,可好了!外面都不賣的,是我師父自己做的哦,原料也是我親手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