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提到師父,楚回舟就也不再推辭,伸手收下了:“多謝。”
“哎呀同修之間,客氣什麼?我七巧門什麼奇珍異寶都有,有空來賞臉!”說完,她又追上前頭幾個女弟子,興高采烈地加入了她們的話題。
楚回舟離她們近,聽她們說七夕将近,想一會兒在山頂上寫幾片楓葉玩玩。
說的是楓林水榭那個七夕的漂流楓葉活動。
他正神遊,一隻搖晃着鉗子的大甲蟲被舉到他眼前:“楚兄!在想什麼呢,你也快抓一隻!”
楚回舟面帶微笑地掃了一眼他們。
這幫人都好像沒有同他一樣的煩惱,除卻修行,就與尋常少年一模一樣。都是出身富足的修行人,涉世未深,因天資聰穎被捧在手心裡,不知苦不知難,也不知求而不得。
而說回這次楓泉賞景,赫連氏請他們來,隻是給赫連儀鋪墊人脈罷了。楚回舟一眼便看透了。
他們踩着夕陽的餘晖回來,楚回舟到賞楓堂時冼清塵已經占好了席位,招招手叫他坐過去。
過去時碰到卻厄,楚回舟與他打了個招呼,可卻厄一副高冷的姿态,别過頭沒有理睬他。楚回舟坐下後怪道:“卻厄小師父怎麼性格大變?”
“興許是當時吓着了。”冼清塵淡淡道。
楚回舟心想也是,他當時擔心師父安危,沒有給卻厄留下好印象。
晚膳傳來,都是名貴的吃食。東海的魚生片片整齊地碼在琉璃碟子裡,随後是光滑晶瑩軟彈爽口的水晶肴肉,用綠葉菜、蔬果裝點出的花間戲蝶圖,挂上枝頭模仿成荔枝的的手打鮮蝦酥丸等等,真是目不暇接眼花缭亂。
在坐的各位都已對赫連氏财大氣粗有了更深入的了解,此時心中再驚訝也作風輕雲淡狀,因為時刻牢記他們出來是代表宗門的面子。隻在默默盤算着回宗門後也要叫食堂改一改萬年不變的花樣。
唯有楚回舟與冼清塵最真實,一筷接一筷,渾然也不看上面赫連氏準備的精彩表演,嚼得滿齒生香。冼清塵吃不了辣,因此一盤拆過骨的熱騰騰的辣子雞丁就全挪給了楚回舟。
楚回舟照單全收,眼淚汪汪地吸鼻子,但冼清塵問他“好不好吃”,他重重點頭。
這般情形落在旁人眼中,一面詫異一面奇怪,聽雲宗的人不是也很好面子?居然這麼不做作的嗎?
“青蟬師父,聽雲宗平日吃些什麼?”一人壓低聲音問。
冼清塵夾酥丸的筷子沒停,笑回:“都是素淨的菜,不過我已有許久沒回去了,我徒弟更是還沒去過宗門。”
“哦——”那人又說,“但是入了宗門才能進弟子籍吧,聽雲宗不是這樣嗎?”
“到時再入到時再入。”冼清塵敷衍道。
那人是個好奇寶寶,還要再問,赫連儀及時出場,避免了冼清塵的胡編亂造。
“相信諸位已經等候許久,我話也不多說,這就向大家請出我赫連家的秘傳之寶——寒翎劍!”
嗯?
說好的弓變成了劍,衆人眼珠一瞪,都張望去看。
傳聞中赫連氏的這把上古神器,産地是對的,制作材料也是對的,唯有神器種類大錯特錯。衆人都以為赫連氏私藏定是弓,沒想到是弓的對家,劍!
上古神器本就罕見,可讓赫連氏得到一把神劍,不就像是牛頭按在了馬身上嗎?
意義何在?天理何在?
在場哪個門派最會用劍,毫無疑問,衆人的眼珠子都往冼清塵那桌子瞟。
可二人的表情都淡淡,令人大失所望。
“赫連小公子,可以摸摸嗎?”
神器在前,隻看看着實心癢。
赫連儀驕傲地昂首挺胸:“平時不可以,但今天我高興,就做主了,人人都可以摸!”
好慷慨好任性!
大夥兒其實不知道,這神劍還是赫連儀特意向祖母央求來“被鑒”的。赫連小金孔雀想讓自己在修仙界的第一次登場更加奪人眼球,更加震撼人心,以後說出去他可以拿來神器,多有面兒多有實力!
他是赫連家現在的掌上明珠,自是呼風喚雨無所不能。
他帶着寒翎劍一桌一桌轉,盒中的寒翎劍劍長三尺,劍鋒仿佛有雷霆般的威烈青光,劍柄則鑲嵌一種奇異的石頭,摸者都打了寒噤,凍的直叫。
赫連儀哈哈大笑:“都小心些!不然它為什麼叫寒翎劍呢!”
他走到冼清塵這桌:“青蟬師父與楚兄也摸摸?”
冼清塵興緻缺缺,示意楚回舟。
楚回舟望着這柄流動着赫赫神光的神劍,心中微有鼓噪,不知從何生出的畏懼,他搖了搖頭:“不了,能看一眼就足夠了。”
赫連儀雖有疑問,但也不勉強他,帶着寶盒去下一桌。
“你不好奇?”
楚回舟的目光從寒翎劍上收回,冼清塵也帶着與赫連儀如出一轍的疑惑,問他。
他一笑,珍惜地摸了摸自己手邊落花劍的劍柄,上面纏的布是新換的,白亮又緊實。
“再好的劍,也沒有我的落花好。”
冼清塵啧他:“你還是個長情忠情之人。”
他也看向寒翎劍,擡着眉梢若有所思——
這劍一看就是主角标配,得想個辦法幫楚回舟搶過來。
翌日。
楚回舟是被破門聲驚醒的,他尚未清醒,就有一大幫人闖進房中。
赫連儀赫然立在面前,明珠冠歪,怒氣騰騰:“好你個聽雲宗!居然會幹這種偷雞摸狗的事!把寒翎劍交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