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戶川亂步也脫掉衣服,偷偷看了看枝垂栗,目光又挪到枝垂栗另一邊的織田作之助身上,在意料之中的說,“戰績真豐富。”
織田作之助作為前前殺手、前Mafia成員,身上的傷疤多得不可思議,幾乎布滿身體。
雖然他的異能力能被動預測五秒後死亡的未來,但有些傷害避無可避,身上難免會留下不少傷疤。
真的非常多,一看就知道是個身經百戰的殺手。
福澤谕吉下意識跟着看了一眼,在心裡輕輕歎了口氣。
江戶川亂步觀察過織田作之助,又扭頭看了看福澤谕吉同樣帶着傷疤的身體,摸摸下巴,忽然好奇地問枝垂栗,“是傷疤少的人比較厲害,還是傷疤多的人比較厲害?”
織田作之助和福澤谕吉都是殺手退役,在各自的戰場中身經百戰、手染鮮血的走過來,可是福澤谕吉身上的傷疤卻比織田作之助少。
枝垂栗停頓了一下,認真思考一秒,“傷疤少的比較厲害吧?最大程度避免受傷,是殺手必須學會的課題之一。”
若是其他人,可能還有經過的戰役多寡問題,但福澤谕吉走過的戰場絕對不比織田作之助少。
克巳聽了一耳朵,舉起手,毫不猶豫的說,“一定是織田作比較厲害!”
江戶川亂步也立刻舉起手,“一定是社長比較厲害,小栗子也這麼覺得,巧克力也是!”
幾個孩子的目光同時看向枝垂栗和在他旁邊晃尾巴的巧克力。
優難過的說,“小栗子、真的覺得織田作不厲害?”
枝垂栗:……
枝垂栗的目光轉向默默聽他們說話的福澤谕吉和織田作之助,露出有些小抱歉的笑容,眉眼彎彎的說,“比賽看看吧?”
福澤谕吉:?
織田作之助:?
江戶川亂步立刻看熱鬧不嫌事大的附和,“小栗子說的沒錯,比賽看看就知道了!打一架就知道了!”
枝垂栗忍不住笑起來,提議道,“不打架,用其他的方式來比賽也行吧?比如乒乓球……之類的。”
“那樣不夠有看頭。”江戶川亂步笑眯眯的說,“一定要打一架才行!這裡也有可以用來切磋的場地吧?”
“有是有……”枝垂栗說着,看了看兩個當事人的表情,頓了頓,眉眼彎起,“也好,泡完溫泉就來切磋切磋、活動一下吧。”
雖然切磋一定會流汗,要再洗一次澡,不過來都來了,還是先泡完溫泉再說。
福澤谕吉和織田作之助默默對視一眼,同時在對方眼中看見“小孩真難養”這句話,不過,兩個人都沒有拒絕切磋一場的提議。
孩子們團團圍住織田作之助,一邊簇擁着他朝着洗澡的地方走,一邊說着“織田作最厲害!”、“織田作一定會赢!”之類的話。
仿佛什麼拳擊手上場前被簇擁着的樣子。
他們那邊一時之間充滿比賽的氣氛,福澤谕吉卻已經像是抛下要切磋的事,滿眼慈愛的跟着巧克力往前走。
江戶川亂步在後面看了看他,咂咂嘴道,“社長……應該會赢吧?”
枝垂栗偷偷的笑,“應該會赢吧?”
福澤谕吉默默看向他們,保守的說,“……難說。”
前面的織田作之助也在和孩子們打預防針,表示不一定能赢。
既然要切磋就要盡全力,很難說究竟誰會赢。
互相搓搓背、洗了澡,就走向外頭的露天溫泉池。
今天要體驗的溫泉池位在室外,可是頭頂被木質屋檐覆蓋,隻是周圍沒有牆壁。雖然不能說是露天的溫泉,但圍牆外就是遼闊的山景,感覺非常開闊。
巧克力已經很習慣泡溫泉,在枝垂栗把它身上包着的毛巾拿起來之後,就第一個沖進溫泉池裡,讓池水噴出一個不高不低的水花。
幾個孩子看它跳進去,也接二連三的跟着噗通噗通跳進去,快樂的和巧克力玩起來。
江戶川亂步也拉着枝垂栗跳進水池,不過沒有完全靠近巧克力和孩子們,而是坐到比較清靜一點的地方,兩個人舒舒服服的肩靠着肩泡溫泉。
溫泉很大,即使偶爾還是會有玩鬧的水花濺到身上,也不會影響到這邊的清靜。
福澤谕吉和織田作之助也靜靜坐在一邊,中間隔着一定的距離,靜靜望着巧克力和孩子們的方向。
過了會兒,福澤谕吉才率先開口,“從那之後,進步了嗎?”
他雖然沒有明說,可是兩個人都很清楚他在說什麼。
……從那次——福澤谕吉遇見江戶川亂步的那天,也是遇見織田作之助、和他稍微動過手的那天之後,織田作之助的體術是否進步了?
福澤谕吉不确定江戶川亂步有沒有認出織田作之助,可是他在前陣子再次見到織田作之助的第一時間,就認出這個……曾經有過交集的人。
織田作之助當然也是。
隻是他們都沒有特地說起以前短暫的交集。
織田作之助沉默片刻,很保守的搖搖頭,“或許退步了。在港口基層動手的機會很少。”
雖然他還是會自己進行訓練,以免身手真的退步到自己都無法接受,但離開港口之後訓練的時間少了很多,不知道會不會變得生疏。
福澤谕吉也沉默片刻,“……在偵探社,也不太需要自己動手。”
當然他每天都有例行性的訓練,可是已經很久沒有遇到會讓他渾身一震的強敵了,很難說認真切磋起來會是什麼情況。
織田作之助又安靜片刻,終于低聲道,“你變了很多。”
雖然變了很多,但某些重要的特質沒有改變。比如,現在織田作之助依舊認為,在福澤谕吉手下工作的人非常幸福。
若是他在發生Mimic事件之前就有幸脫離港口,想必他會非常樂意進入偵探社,到福澤谕吉手下工作。
但沒有如果,他也已經不再是以前的他,不可能再次進入裡世界。
福澤谕吉眼前浮現曾經看見過的、那雙毫無感情的眼瞳,微微彎起唇角,“改變最多的一定不是我,是你。”
織田作之助的唇角也微微彎起,“或許是吧。”
他們望向前方還在玩鬧的孩子們,再次沉默下來。
江戶川亂步和枝垂栗同時望向他們那邊,又同時回過頭,對視一眼。
“小栗子覺得誰會赢?”江戶川亂步小聲的問,“不管傷疤多寡。”
枝垂栗被他後面那句話逗笑,稍微頓了頓,接着認真思考了一下,“我覺得……是福澤先生。”
江戶川亂步有點好奇地問,“為什麼?”
“體術和武技方面本來就是福澤先生比較好一點。”枝垂栗依然用了很保守的詞彙,又道,“而且心态、唔,或許也不能這麼說……應該說,因為這隻是切磋而已。”
切磋的時候,福澤谕吉根本不會有殺氣、也不會下死手,織田作之助的異能力不會被動發動,如果想要預知對手動作就要自行發動異能力。
但戰場瞬息萬變,若是不全神貫注,即使成功發動異能力,大概率也會因為還分出心神在意能力上而赢不了福澤谕吉。
順帶一提。
如果不是切磋,而是真的生死搏鬥,即使是能預知自身死亡的織田作之助,或許也很難勝過身經百戰、和無數異能力者戰鬥過的福澤谕吉。
江戶川亂步聽得心情特别好,“亂步大人就知道社長一定會赢!”
“隻是猜測。”枝垂栗眨眨眼道,“織田作可能會因為孩子們的加油鼓勵而狀态大增,最後反敗為勝呢。”
江戶川亂步哼哼一聲,“我也可以幫社長加油,小栗子也要!”
枝垂栗笑起來,“好呀。”
究竟誰會在切磋中取勝,真的是一件很難準确預測的事。
泡完溫泉、起來再次沖洗一下身體,就換上浴衣。
浴衣是别莊裡的女仆準備的,連巧克力也有,是深綠的顔色,就像白天會看見的遠山。
差不多時間從女湯出來的與謝野晶子等人,也從孩子們口中得知了切磋的事情。
一開始她們還以為隻是孩子們在開玩笑,直到聽見枝垂栗和江戶川亂步也說起同樣的事,才知道竟然是真的要切磋。
與謝野晶子正在喝外頭早就已經準備起來的溫牛奶,聞言差點嗆到,“哇,真的假的?!”
“當然是真的。”江戶川亂步一口把牛奶全部喝完,笑眯眯的說,“社長會赢,對吧,小栗子?”
枝垂栗慢慢喝着牛奶,眉眼彎彎的點頭,“嗯,社長會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