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對這裡面的内容,很感興趣?”
身後的寒意絲絲縷縷鑽入甯歸硯的身體,對方的氣息像針紮一樣黏在皮膚上。
他捏着書頁的手緊了緊,抿唇似若無辜,剛要解釋些什麼,眼前忽然一晃,身後的淩冽感遽然強烈。
在周圍事物發生變化後,甯歸硯閉緊眼呼吸一滞,擡手抓住那隻掐着他脖子的手,後脊被重重摔在不算堅硬的床褥上,悶哼聲溢出唇角。
喉間的窒息感讓甯歸硯一度有了對方想要殺了他的想法,眼紗之外的面龐上是毫不掩飾的威脅之色。
在甯歸硯憋紅了臉後,對方驟然松開,抓住他下颌的手将他的腦袋帶着往上。
季宿白另一隻手抓着那本殘書,一條腿跪在床沿,恫吓着:“不說,我可以送你去長老堂,你日日往藏書閣跑,就為了找這殘本?”
甯歸硯捂着唇咳嗽,幾乎将季宿白的手當做了支撐點抓着,他急促地呼吸着,整個人的重量都挂在了男人的手臂上,好半天才緩過神來,瞥向眼前盯着他的男人,嘴唇曲起弧度。
“怎麼,看不得?”
季宿白在他下颌上的手動了動,拇指觸碰到唇瓣,随後用力按了按,忽然笑一聲:“其他人看得,但若是你看,就很奇怪了。”
他湊近去,兩人目光對上,就是隔着一層眼紗,季宿白也能感覺到那雙眼睛下的慌亂。
“知道這是什麼書嗎?”
“就是外門弟子都不會看的殘缺的記錄,現在卻在你手上,裡面的内容就算是散修也都清楚,怎麼我瞧你一臉疑惑認真的模樣?”
“天一山的大弟子,若是術法不精便也算了,運氣之法一塌糊塗,甯歸硯,你究竟是和魔族有關,還是别的什麼東西?你可殺過人?”
話語之中的意思顯然是已經開始懷疑甯歸硯不是原主了,在向他讨要原來那個人呢。
下颌處的疼痛複現,季宿白捏着他别開的臉,兩人再次四目相對。
甯歸硯掙紮的手便頓住,嗤笑着。
他松開季宿白的手腕,上面又添了新傷,但可不能讓他解氣,于是主動靠近,兩人鼻尖靠着鼻尖。
“季仙尊,天一山便是如此待人的?不分青紅皂白就袒露殺意,初次見面時便是,不知道是貴宗的禮節,還是仙尊個人的待客之道?”
甯歸硯現在是一張皮都不想披着了,見季宿白皺眉,又繼續說道。
“我便是什麼妖邪,您也該早看出來了,何須等到現在質問我,說到底,你不就是想留我做誘餌,這天一山内,沒有接應,我早早便被關押起來拷問了,怎麼能呆到現在?”
“而且,你覺得我要如何殺了一個比我強大不少的人。”
甯歸硯猛地直着起身,眼紗之下的眸子裡皆是惱怒。
“要殺便殺,别把莫須有的罪名安在我身上,我擔不起,他人去哪了,我怎麼知道,你怎麼不問問我為什麼來到這了?當初可是貴宗弟子帶我上來的,不如你放了我,你再去找你那寶貝弟子?”
甯歸硯肆無忌憚的話語讓季宿白稍微松了些力度。
因為收了力,甯歸硯便受不住力倒在床榻上,摸着脖子一陣嘶疼。
季宿白好整以暇坐下,仿佛方才的對峙是過眼雲煙,他将那冊殘本扔到甯歸硯身側,書頁因為掠過的風被翻至甯歸硯先前看的那一頁。
随後他啟唇:“名字。”
甯歸硯側過頭去,輕輕碰了一下他下颌處灼熱的地方,短嘶一聲後不耐煩地回答:“甯歸硯。”
季宿白眸子沉了沉。
甯歸硯撇頭看他一眼:“仙尊信便信,不信我也沒有辦法。”
氣焰像極了吃幹抹淨不負責的渣男。
他拾起那冊殘本,拍了拍合起,撐着床沿坐起,輕扯着唇疑惑:“怎麼,不想殺我了?”
實際他根本沒覺得季宿白會殺他,這天一山内把原身弄進來的人,是誰都不清楚呢,怎麼會讓自己有絲毫差錯。
季宿白顯然也看出甯歸硯的有恃無恐,不冷不熱地哼了一聲,站起身低頭看着甯歸硯,黑沉沉的目光中笑容晃眼,深陷處也袒露出些許的得意,讓人忍不住想要擡手擋住那笑靥。
他别開視線,将周圍的結界撤掉,這才回答甯歸硯的疑惑。
“如你說的,若是殺了,拿什麼去釣魚?”
甯歸硯挑了挑眉。
“為什麼覺得我能做那個魚餌?萬一我隻是個障眼法呢?還任由我承着這個身份在天一山呆這麼久,你真不關心你那個弟子?真無情啊師尊... ...”
他揚起頭,将手中的東西收入儲物袋,正要起身,被人一把拉住往下扯。
甯歸硯疑惑轉頭,看着他被拉着的手腕皺了皺眉,手指動了動,對方無動于衷。
他抿唇:“松開。”
見季宿白還是未動作,便勾唇一笑。
“雖然師尊姿色過人,但我還沒有和殺了我的的威脅有什麼瓜葛的愛好,怎麼,每日當你的大弟子不夠,你還想要别的關系?”
他低頭垂目:“松開?”
季宿白眼尾顫了顫,垂目松開手。
“污言穢語。”
甯歸硯不甘示弱:“确實不如您如此高潔。”
季宿白也不再與他多費口舌,别開臉站起身擋住甯歸硯的路,随後扔出一瓶藥,上面的印記不是藥堂的,顯然是他自己不知從哪兒弄來的稀罕物。
甯歸硯攤手接過,晃了晃,在瓶子内發出清冽的撞擊聲時,聽見季宿白開口:“一天一粒,能驅除你體内的魔氣,不想死的話,就收着,自己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