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白浮清并沒有回去。

他找了個酒店，躺在裡面失眠。

沈琛送的那個名字很長的手機，一整夜都沒有響。

他覺得自己承受能力提升了許多，今天的訪客已經看不出問題了，沒有人追問他“怎麼看上去不太好”、“是不是有心事”、“發生了什麼嗎”。

這讓他感到輕松了一點。

昨天嘗到了甜頭，今天一下班，他又想去酒店了。

他記得自己說過很多次關于這段關系的定位。為什麼每次都還是黏黏糊糊的結果？

最要緊的是，這段糟糕的關系，讓他有愧于職業。讓他坐在咨詢室的靠背椅上時，心底發虛。

他沒有解決這段問題關系的能力，就不配坐在那裡傾聽……

白浮清鬥膽回到出租屋。

詭異的氣息撲面而來，這次陰燈都沒亮，發光的隻有兩條瘦高的紅燭。

配合着紅燭光的是模模糊糊的人影，不清不楚的怪聲。

白浮清打開主燈，怪聲停止了，沈琛的頭也低下去了。

他面前擺着一桌菜。

有一種結婚十年感情破裂，要把離婚協議書甩到怨婦面前的沖動——他狠狠壓下這種感覺。

“如果我說我對你沒有那種喜歡，你可以停止一些瘋狂的糾纏嗎？”

沈琛低着頭。

“我記得我委婉地給過你很多次答案了？”

他低聲喃喃：“…果然，你也……”

“不要說‘果然’，你自己把你身邊的每一個人都逼到這個地步。”

“好吧……”他面色恍惚地把一盤盤菜倒進垃圾桶。

白浮清跨過亂七八糟的東西，坐進沙發。

“記得把你奇怪的東西都撤走，謝謝。”

沈琛倒完菜，慢慢走過來，坐下。

白浮清彈開：“你還要我說的更清楚嗎？我不想那麼傷人。”

沈琛摸了摸衣兜，摸出那枚戒指：“這個……”

看到這枚戒指他就想暈厥。

“這個，應該是要送給你的吧？上面有一個單詞‘Whitefloat’，感覺比較接近你。我在奇怪的地方發現了它，書包的外兜裡。”

白浮清禮貌地笑：“是我放進去的，請拿走，我不要，再讓我看到我就丢了。”

“哦……”沈琛收起來：“我的新劇上映了，你有空可以看看嗎？”

“……”

“那個女主角看着鄰家女孩的樣子，其實是個瘦馬。我見過他的養父，保養得很好。而且她很會玩，是男二号的演員偷偷告訴我的，他很喜歡我，老是要和我說話，希望我們能一起玩。但是我不放心。我已經很久沒和這些人玩了，自從……”

“這樣麼，好的，謝謝你給我分享八卦。”

“阿清，我比所有人都懂你的好。他們不是我，沒經曆過我的事，他們不會珍惜你的。我真的很怕有人會帶走你，很怕有人超越我。反正你都無所謂，近水樓台的位置，先到先得。”

“我記得，從很早很早開始，就喜歡你了，不知道那時，你有沒有發現？”

白浮清挑眉：“我隻記得以前你說我無聊，真懷念那段時光啊。”

“是嗎？”沈琛似乎在思索。

“哈，現在想想，是我對不起以前的你，所以現在你才像鬼一樣和我讨債吧。”

“我從來沒有覺得你對不起我。”

“那你為什麼要那麼瘋狂呢？”

“你變得更吓人了。你讓我懷念以前的你，或許我那時候做點什麼，你就不會像現在這樣了。”

“以前的沈琛，是什麼樣來着？”

他的雙眼蒙上晦暗迷霧。

白浮清突然感到不可名狀的妖氣。